【云水】冷暖(小说·温暖征文)
因为工作单位破产,扈俊拿上补偿款,跟随几个朋友到沿海城市去打工。但上天并没有格外眷顾他,几次求职都磕绊不顺,只能靠零零星星做短工为生。命运的不济和生活的困顿让他情绪低落,不愿意与亲戚朋友过多联系,几个月都难得给家里打次电话。他想就权当父母没有我这个儿子吧,好在二老的生活还有姐姐在身边照料。
这天,他在一个小饭店吃晚饭。邻桌的一个女孩子突然指着窗外惊叫起来,看呀看呀,今晚的月亮多圆!她对面的小伙儿放下手中的筷子,扭头望着天说,八月十五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今天是八月十五?扈俊惊讶地向窗外望去,挂在天际的月亮真的很圆很亮,整个夜空在它的辉映之下皎洁如银。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夜晚不乏璀璨的灯火,可是他何曾仔细打量过夜空?印象中在这里就没怎么见过月亮,不知是因为自己无瑕欣赏,还是城市留给他们这些过客的空间过于狭小。那一刻,他望着圆圆的月亮,心头一颤,眼眶发涩,突然想起了远方的亲人。
他想,应该给父母打个电话,就拿出手机拨过去。电话是父亲接的,听得出来,老人家很惊喜。他说你好吗?怎么身边好像有人说话?是不是找了女朋友?
扈俊说我和朋友在聚餐,很热闹也很开心,今天不是八月十五嘛,团圆的日子!你们也在聚吗?爸爸说没有,现在上班的人都忙,你姐今天没休息,下班就带着孩子直接去了婆婆家,她婆婆最近身体不大好。不过,她昨天来了,给我们送来两盒月饼,还买了些菜。我和你妈挺好,不用你们挂记。父亲絮絮叨叨说着,末了突然问道,你们那秋老虎,热吧?不热?34度咋能不热!自己在外边,可得当心身体啊!
在扈俊的印象里,父亲是个话不多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下象棋,他的棋技在当地小有名气。他下棋不坐,爱蹲,这个习惯无意中练就了腿力,地方曾经组织过一次老年赛跑,没想到蹲着不爱动的父亲居然一路领先。如果没事,父亲也喜欢读点史书。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老人家看问题通达透彻,他一向鼓励年轻人要志在四方,大胆到外面去闯天下。现在,扈俊在外面闯,父亲似乎也没有过多的关切,只是话好像比过去多了,是不是人老了的缘故呢?
几个月后,扈俊遇到了贵人,找到了一份自己钟意的工作。有了能让父母高兴的事,他就给家里汇去一千元钱,随后又打去报喜的电话。电话还是父亲接的。扈俊兴奋地说,老爸,我进公司上班了,这个公司的老总很器重我,工资给得挺高。父亲说,那就好,好好干,别辜负了人家,也别把钱看得太重了,要注意身体。听你嗓子哑的,是不是感冒了?
扈俊屏住咳嗽,连说没事没事。
父亲说,怎么没事,你们那来了寒流,气温一下降10度,千万别忘了添衣服。
我嗓子就这样,可能是刚才喝水呛着了。扈俊打马虎眼。
我听着像是感冒了。父亲说,要不让你妈听听。
话筒里即刻传来了啜泣声,扈俊听出来那是母亲在哭。
扈俊鼻子一酸,说妈您别这样啊,我这不是挺好嘛,挣到了钱,等以后稳定了,买了房,我把您二老接过来,好好享享福。
好一会,母亲情绪平定下来。她说,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和你爸不用你操心,只盼着你赶紧成个家,冷啊热啊的有个人能照应着点儿。
扈俊说,我知道,我不会亏了自己,再说南方冬天也不冷。
怎么不冷,你们那温度降得比我们这还低一度呢!
妈,您怎么知道?
你爸呗,天天都盯着你那里的天气预报,看完就告诉我冷了热了。
哦——扈俊喉头一哽,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