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永远的痛(散文)
妈妈长得很娇小,眼睛不大,白净的脸上有泛着些许红光,是如此恬然、安详。无论多忙,她总是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因此,母亲给人的印象是如此干练。
七岁之前不能说天天在妈妈怀里入睡,也差不多每天晚上妈妈都会唱着不知名的曲儿哄我入睡!躺在妈妈的怀里,世界和我都没有关系。八岁时家里多了一个人,妈妈说他是我的小弟弟,要我好好爱他,等他长大了也会爱我的,粉粉嫩嫩的弟弟好可爱。虽然妈妈没那么多时间抱我了,可是我长大了,我能帮妈妈照看着小弟弟。每个晚上妈妈把弟弟哄睡了,还是会来抱着我,哼着那首催眠曲:“月儿弯,黑了天,小狗儿么叫,娃儿要睡了……”
妈妈忙完农活之余,还要做点小买卖。春天和秋天是我不喜欢的季节,因为妈妈会很累,她那娇小的身体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袋袋化肥她扛到家里,再挪到地里。播种、除草、追肥地里的活消停点了,家里还有园子要种,为了哄我开心,园子里总会种上菇娘和甜杆儿还有悠悠儿,我会可地找菇娘和悠悠儿吃,扛着甜杆儿一面走一面扒着皮儿。
农闲时别人会求她摸小鸡、摸大鹅,她比较细心,成活率高。园子里种的青菜她也去挑去镇里卖。没有弟弟前她会带着我去,那是我最高兴的事儿了,妈妈会给我买好吃的,有弟弟了,我在家看着弟弟,妈妈会把好吃的带回来,想想那时真幸福啊!秋天看着她扒苞米累的直不起腰,我也想帮忙,可恨我的手小没力气,掰不动那沉甸甸的玉米,只能给她送点水解解渴,回家给她热热饭。那时候的我,是恨爸爸的,每天醉醺醺的他,不肯做一点活儿,如果他像别人爸爸一样,妈妈就不会那么累了。
终于,在十三岁的时候天塌了!晕倒的妈妈被送去医院,好多天都没回来,听别人说是肺癌晚期!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癌症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晚期……每天晚上哄着弟弟,等妈妈回来,等啊!等啊!妈妈回来了,我跑出去接她,是爸爸把她背进屋的,我伸出手......却不敢摸她,没有一点肉的身躯,我怕轻轻一碰就会碰坏她。她努力张着嘴叫我,她吊着一口气非要回家,她是不放心我和弟弟,嘶哑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自己……照顾……”那死命抓着我的手,一眼的舍不得和不放心,从此我的天空成了灰色。
我抱着她不让任何人碰:“妈妈,你别走,回来啊!我不能没有您,弟弟他才五岁,不能没有妈妈啊!”我不知道那一声声的咳嗽是您的催命音符,更不知道那一片片去痛片是掩盖您离去的脚步……“妈妈!你看看我,看看我!”爸爸把我强行拖走,任我哭喊也无动于衷。
妈妈走了,真的走了!弟弟哭泣声似乎唤醒了我,瞬间让我长大,我还有弟弟要照顾,他是妈妈和我的命啊!擦干眼泪抱着他,晚上哄他入睡,哼着妈妈总哼唱的曲儿:“月儿弯,黑了天,小狗儿么叫,娃儿要睡了……”
妈妈离开的第三天早上,弟弟不见了。“就做饭的功夫他能跑哪去,他一直很乖的!”我心里想。然后焦急地满屯子找他,后来一个叔叔说看见爸爸抱着他走了,爸爸能抱他去哪呢?过了三天爸爸回来了,醉醺醺地回来了,不管我怎么问他:“弟弟哪去了?”他一句话都不肯说,我哭,我喊,我打他,他就那么看着我......后来我知道了那眼神叫悲凉、绝望……他自杀了,没有交代一句话就走了!他死了,一了百了,我怎么办?我成了孤儿,妈妈死了,爸爸自杀了,弟弟丢了,我该去哪呢?何处是我的家?
姑姑来接我,她家在大连,我不想去,我还要找弟弟。在姑姑家,我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姑父和姐姐,我不敢说我想上学,不敢说想找弟弟。
十六岁跑出去给人家刷碗,梦想着攒够钱就去找弟弟。一年攒了两千块钱跑回长春四处打听,可是,没人知道爸爸那三天去哪了?心灰意冷的我又回了大连,就在那时认识了丫丫的爸爸。丫丫在我十八岁时来到了这个世界,它是老天爷给我的宝贝,那时的我,哪里懂得婚姻是什么?公婆嫌我命不好,不愿意理我,连带着对丫丫也是不冷不热的,丫丫的爸爸开始对我还算是照顾,后来也冷冷淡淡的。再后来见他一面都难,离婚?没有登记离什么婚,无奈的我带着三岁的丫丫回了长春,找工作,送她去幼稚园。
现在丫丫八岁了,上学了,很懂事。每天下班回来,都看见她趴在那写作业,看见我就会蹦起来露出笑脸:“妈妈,你累不累?我给你揉揉啊!”“妈妈,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吧……”看着丫丫,我很欣慰,一切的苦都不算什么,我有一个天使般的丫丫呢!我要努力让丫丫一直幸福!如今丫丫的爷爷奶奶偶尔也会来看看她,虽然是迟来的爱,总算让丫丫知道除了妈妈,她还有亲人存在。
生活似乎都很平静,可是我的心底还有一块疤,那就是弟弟。找了那么多,没有一点头绪,没有一点音讯,他是除了丫丫,在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过完年我要去倪萍主持的《等着我》节目求他们的帮助,有希望就好。我一直对自己说:“弟弟,等着姐,姐一直在找你,从没放弃过!”
过年了,我做了一桌饭菜,给丫丫买了新衣服,看着她开心地蹦蹦跳跳,我的眼模糊了。我强忍着泪水哄她入睡,然后跑到马路上放声痛苦:“妈妈!我想你了,我想您啊!妈妈......今夜入我梦吧!梦中您再抱抱我吧,就如我八岁时你抱着我那样,好吗?”“爸爸,我不恨你了,求你在天堂不要再喝酒了,好好照顾妈妈,好吗?”“妈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找到弟弟的,我们会幸福的活着......”
如今,唯有托清风捎去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