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
“我的小宝贝啊,咱俩是一对啊……”耳边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
我闭着眼睛把手伸向床边的手机,心里嘀咕着:星期日也不消停,一大早就来电话,烦死了。
“儿子,还没起床吧?咱家里的水龙头又坏了,你回家修修吧。”母亲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咋的,又坏了,上星期不是刚换完吗?”我困意全无,奇怪地问母亲。
“对呀,不知咋又坏了?不停地滴答水,害得我和你爸一夜没睡好,就听水在耳边流。这岁数大了,睡眠就是不好……”母亲在电话里继续唠叨。
我打断母亲的话,不情愿地说:“好吧,别唠叨了,我起床,收拾完就回。”
“好,那快点回来吃早饭,我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母亲停止唠叨,兴奋地说。
我叫醒熟睡的老婆,洗漱完毕。就急急忙忙地开车往家赶。
虽然我和父母离得很近,开车半小时就到,但是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自从父母退休以后,天天催着我们要孩子,说早点生,趁他们身体健康,可以帮我们带孩子,减轻负担。也让他们早点享受天伦之乐。可是我和老婆还没玩够,就不想要孩子。
周末放假,我和哥们打打麻将,泡泡澡。老婆和好姐妹们逛街、做美容,我们俩小日子过得很滋润。有了小孩,一切都成泡影。加上烦父母的唠叨,也就懒得回去。
到家里一看,水龙头正一滴滴地挤着眼泪,仿佛诉说着委屈。客厅地板就像刚打过蜡,亮得像镜子。母亲在厨房像毛驴拉磨,不停地在忙碌。桌子上已经摆了三个菜,父亲坐在饭桌边拿着筷子敲着碗沿,嘴里还随着节奏唱着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看见我们进屋,腼腆地笑了,忙放下筷子,大声朝厨房里喊了一句:“老伴,饭好没?孩子回来了。”
母亲回应着:“马上,你先盛饭,凉凉,我这刚过完油,烹点糖醋汁就出锅。”
我起身走到阳台,打开家里工具箱,打算先修水龙头。
却蓦地发现一包简易的塑料水龙头,足有七八个,我有些纳闷,家里咋会有这么多水龙头。带着狐疑,拿着工具进了洗手间。
父亲正洗手,看我进来,急忙说:“先吃饭,吃完再修。急啥?一天时间呢。”
看着水龙头,我生气地说:“爸,我上次要买质量好的水龙头,你不让。你看这不又坏了,害得我修三回了。”
“没事儿,坏了就换新的,也不贵,批发才十元一个。”父亲漫不经心地说。
“那些水龙头是你批发的?就是预备换的?”我纳闷地问父亲。
“是啊,走,先吃饭。尝尝你妈做的菜有长进没?”父亲嘴里含含糊糊应着,拉我回客厅先吃饭。
饭桌上,母亲不停地给我和老婆夹菜。嘴里还叨叨着:“年轻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看看都瘦了,多吃点。身体养好,生的孩子也健康。我一会给你们蒸包子、酱牛肉,你们走的时候带回去。”
我和老婆点头应着,心里想,这又是一天。本来打算修好就回家,还来得及打八圈麻将,看来泡汤了。
吃过饭,我去卫生间换水龙头。把水龙头卸下来一看,原来,水龙头里的水垫不见了,所以滴滴没完。可是我记得,上周我换新的水龙头,明明加垫了,真奇怪。
“爸,这水龙头里面谁动过吗?”我朝书房方向喊。
“没有,谁动它干嘛。”父亲回答到。
奇怪了,我明明放“垫”了,没人动,咋就没了呢。难道是我记性不好,记错了?我嘀咕着,手却加把劲,三下五除二,换了一个新的水龙头。
换完经过书房,听见里面传来窃窃私语:“下星期不能再弄坏水龙头,儿子有点发觉了,想想别的新法子让他回家。”我听出这是父亲的声音。
“那我就说我有病了……”母亲的声音。
我愣在那里,泪蓦地涌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