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集》（节选）
　　
　　 10
　　 日出、森林、火车、教堂、河流……
　　 在莫奈的笔下它们长出了会说话的嘴巴。
　　 待我回头瞧他，自己睡成了一朵莲花。
　　
　　 11
　　 甩甩手臂，我要一鼓作气把皇村削成一支秀笔。
　　 拿起它，我会为普希金画一张私人的肖像。
　　 我会把他画成旋转的经筒，飞泻的伊瓜苏瀑布，或者俄罗斯诗歌的隐镜。
　　
　　 12
　　 漂泊了两天两夜，船上没有了面包和水。
　　 你说要学会敬重敌人和黑暗，我爬上高高地桅杆挂上前进的帆。
　　 此时太阳已落下，我们化成了两只搏击风浪的海燕。
　　
　　 13
　　 推开窗户，屋外下雨了。
　　 我一边用梨木梳梳着头发，一边读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情深处，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向我打招呼。
　　 我搬来椅子示意就坐并且告诉他们：“人还是得咬着铁块跟生活继续战斗！”而啪嗒的雨水把屋内拍成了一部哑剧。
　　
　　 14
　　 父亲节我不买红河牌香烟、叫花鸡和冰糖。
　　 我想把马克·吐温先生的幽默带回家。
　　 这样的话，母亲就会变成一篮五月的槐花。
　　
　　 15
　　 济慈是一只夜莺。
　　 雪莱是一只云雀。
　　 爬过昆明路，我是一只背着房子到处找家的蜗牛。
　　
　　 16
　　 我扔掉了拐杖，向桌子的一角逼近。
　　 坐在轮椅上的史铁生说：“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
　　 透过墙缝，出租屋内长出了一撮坚强的月光。
　　
　　 17
　　 纳沙包、扛柴火、洗内裤、摊薄馍……
　　 这么多年，姐姐一直扮演母亲的角色。
　　 我又何尝不愿赶走她的辛劳？拽着快乐，拖着健康，跑去她家夜夜蹭觉（jiao）。
　　
　　 18
　　 姐姐好不容易打来热水，姐夫竟然一头倒在炕上酣睡。
　　 这大半个月，他要拉满四缸水，补栽174苗花椒，修剪256株苹果树……
　　 翌日，我决定偷懒——不打鸣报晓。
　　
　　 19
　　 这个节日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不寄包裹。
　　 哥哥会当老爸结实的拐杖，嫂子会当老妈明亮的眼眸，而我则会精挑两把韭菜顺便砍砍价格。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返回老家！
　　
　　 20
　　 挂断电话，爬上屋顶种下三盆星星和一枚月亮。
　　 天气预报说平凉庄浪今晚小到中雪。
　　 你出门记得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