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回家】回家(散文·征文)
快过年了,大姑姐小姑子们都在谈论回家的问题,我黯然神伤,却又装作没事一样,闲暇时只好在网站编辑文章。一篇篇关于回家的文章,又勾起了我对家的念想,让我的双眼睛盈满了泪,我想家,我也想回家,可我还有家可回吗……
心意
我想回家,我要为回家做准备。爸爸喜欢喝酒,喜欢吃牛羊肚,那我就给爸爸买一套牛肚,多买几个羊肚。爸爸的工资虽然在当地的教育界属于最高的,可他热情交友又好面子,因此,钱总是不够花,喝酒基本都是二锅头,下酒菜一般都是炒黄豆泡酱油,或者到供销社买一包油炸黄豆,再奢侈一点,就是一包油炸花生米,一块嫩豆腐拌辣椒酱。家里的鸡蛋倒是不少,可那些鸡蛋都是妈妈用来换钱的,只有谁过生日才能煮两个,还要偷着吃,免得大家看到了不好分。除此之外就是家里来客人,妈妈才能炒上一盘子鸡蛋。那金灿灿的炒鸡蛋真香呀,每次客人吃完饭,盘子里都会剩下一块鸡蛋,收拾完桌子,那块鸡蛋就会进到我的嘴里,甚至连盘子里的油星都用舌头舔个精光。现在有绿皮鸡蛋了,说是乌鸡下的蛋。对了,山上养的鸡下的蛋最好了,营养价值高,买两百个鸡蛋,够爸爸妈妈吃一阵子。爸爸以前冬天喜欢穿军用大头鞋,那就给爸爸买一双皮毛一体的军用皮鞋,再买一副里面带毛的军用手套。爸爸是汗脚,还要给爸爸买一沓棉线袜子,一沓羊毛鞋垫。我不知道爸爸现在应该带什么样的帽子,也许是还喜欢戴着那顶皮棉帽子,也或许是戴着姐姐给的军帽吧。帽子我就不管了,我还要给爸爸买一件皮娄。其实我更想给爸爸买一件貂皮大衣,东北嘛,冷。东北人讲究穿貂皮,不管爸爸喜欢穿不,先买着,即便不穿,可咱有。再给爸爸买一套大佬牌的线衣线裤,买一条七只羊的棉裤,买一件羽绒服。过年了,里外都要穿新的。
妈妈一生节俭,可她喜欢美,喜欢漂亮,我也得给妈妈买一件貂皮大衣,不然妈妈该有意见了。妈妈也得有一双军用棉皮鞋,还得高腰的。再给妈妈也买一套内衣内裤,买两双红袜子买两双粉袜子,还要买两双鞋垫,两条带花的老太太裤,妈妈肯定高兴。买20个猪蹄,还要买一套猪下水,一大脚猪肉,一代免洗大米。哦,对了,忘了爸爸的酒了,还要买两箱军工茅台。不能买太好的酒,不然爸爸又舍不得喝了,说不定又要留着送人了。德州扒鸡那种真空的多买点,做下酒菜最好了。再买几箱子水果,带点黑花生米,核桃,大枣。所有的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却是做女儿的一份对爸妈的心意。开商务车回去,车小了东西多,装不下的。我不知道当我出现在爸妈面前的时候,爸妈会是怎样的心情。我想听妈妈再叫我一上三丫儿,我想听到爸爸说,终于等到兰儿给我买酒喝了……我只给妈妈买过小小礼物,可我从来还没给爸爸买过任何东西,相见的场面无法想象哟……
心事
我已经有35年没和爸爸一起过年,有18年没和妈妈一起过年,5年没能和儿子一起过年,我已经记不起来有多少个年没能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过了。提起年,我的心是酸的,又是苦苦的,流出的泪是涩的,流到嘴里又是咸的,我好想吃爸爸做的糖葫芦,我好想吃妈妈做的炸油条和油炸糕。我自己在好几个年里尝试着炸油条,一直没能做成妈妈的油条味道。越是做不好,越是想爸爸妈妈,每到年前,都特别想家,每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年,都让我流好多的眼泪。尽管年是在欢乐的气氛中,尽管春节联欢晚会笑声不断,可我丝毫不感兴趣,却又不能表露。
二姐电话中问我是否回去过年,我说我想你了,我真想回去,太想回家了,我想爸爸妈妈。说完这话,我已泣不成声,二姐在电话那头也哭了。过了一会,二姐说,想回就回吧,我这儿就是你的家,想回来就赶紧回吧,定好日子告诉我,我去车站接你们。
爱人知道我的心思,他说,你要回家就赶紧订票,不然没票了。老爸这里需要人照顾,等初三小妹妹来,我和你一起回去,买不到票就开车回去,过完十五回来。
回家成了我的心事。
心思
爸爸妈妈去世以后,大姐就成了哥哥、二姐和我的依靠,大姐也做起了母亲的角色。可是大姐五年前也突然一声不响地在五月的一个清晨去爸爸妈妈那里了,二姐就成了我的最想。每次有事回老家,都是到二姐家吃住,二姐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地惯着,就像在母亲面前,我想怎样都行,只要我开心。每天吃什么都是可着我的口味。衣柜里的衣服只要我能穿,我喜欢,她就会说,这衣服我穿着大,你若不嫌弃就给你吧。二姐的憨厚和对我的谦让是在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时就固有的,仍然记得爸爸出差回来买回三条大围脖,蓝色红色和绿色,都是由我先挑。都喜欢红色的围脖,可那条大红围脖归了我。我围过绿围脖,戴过蓝围脖,我的红围脖两个姐姐谁都没围过。二姐自己挣钱买了一件水粉色毛衣,她就试了一下,我也喜欢,我穿够了才给她。后来市面上有了斜梁的女式自行车,二姐买了一辆,她特别喜欢,买回擦了又擦,她就在院子里骑了两圈,崭新的自行车就归我骑了将近一年才还给她。二姐结婚时买了个门帘,很好看,我特喜欢,二姐毫不犹豫在门上摘了下来给了我。其实那个门帘我一次都没挂,在我的皮箱里呆了将近三十年,前年我回老家翻腾皮箱看到,又还给了姐姐,而门帘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太多年。没事的时候,我常给爱人讲二姐对我的好,爱人说,你要是不对二姐好,你就太没良心了。
我知道有爸爸妈妈的日子里,我太霸道,没了爸爸妈妈,二姐对我却更好,平时在她家,我花点小零钱,她都不让,临走,还把我给买的东西折合成钱塞给我。临别的那一刻,因为老家那的车站不再卖站台票,姐姐在车站外面看呀看呀,就是舍不得我走开,我转身上楼,泪就像决提的水,哗哗地流个不停。后来二姐在电话中说,在一起时不会觉得怎样,离别的时候觉得时间太快了,真舍不得分开,分开了,真不知道还啥时能再见,转身泪成河……
心愿
大年初三,爱人的小妹来了,爱人刚计划好和我回老家的行程,小妹在初四的早上和我们说,她的儿子一家要自驾游,要她一起去,问我们她是去还是不去,儿子一会开车就路过这里。机会难得,干嘛不去呢。小妹走了以后,爱人就笑,说,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那咱们就7、8月份或8、9月份回去,瓜果下来时,是最好时节,顺便到扎龙自然保护区看看鹤去。
我和闺蜜杰说回家的事,杰说,你告诉他,小姨子请他吃饭……
爱人说,回老家要先把哥哥姐姐们聚到一块吃个团圆饭,然后去爸妈的坟上去看看,要和爸爸妈妈说个话。我不知道这个心愿是否能达成,可我知道,有爸爸妈妈的家再也回不去了,从爸爸走的那一天就再也回不去。时常做梦回家,可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家在梦中成了模糊的画,不管我怎么想,就是找不到确切的家的位置,醒来,泪湿巾。我出生的那个家,房子转了好几手,如今已改建成诊所带着小卖店,门口成了车站。后来的家是教育的家属房,当年的房子都是爸爸设计并且领着教育的基建队建的,几年前就被规划,除了教育大楼还在,家属区的平房都已改建成楼房,再也找不见当年家的痕迹。回老家时从原来家门前的大道走过,望着一排排的楼房,就会想起爸爸当年对我许的愿,说要亲手建成一个二层楼的家给我们,当年二层楼就算是最好的房子了。爸爸要是知道现在的楼房都是要坐电梯的,又会作何感想呢?只遗憾爸爸才活到53周岁,妈妈也只不过活到70岁。
生命终极的不可预测,让我觉得时间的无情,生命的宝贵,觉得活着的时候,想和亲人见面,只要能见,就尽量去见,不要等到像我现在的想中流泪,不要成为我心中的心意,心思,心事,不要成为我也想在除夕这天帮妈妈爸爸做饭做菜,和哥哥姐姐一起包饺子,想在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跟在爸爸和哥哥姐姐们的身后去放烟花,一起吃年夜饺子,我还想让爸爸给我个大红包的心愿,不要让回家成为人生中永远的遗憾,让归家成为永远的乡愁。愿人们珍惜拥有,哪怕吃着粗茶淡饭,能拥有爹娘的哪怕是一顿责骂,也是满满的幸福,哪怕是哥哥姐姐们无端的指责,也是最大的享受。
爸妈不在了,爸妈的那个家也就不在了,我还是想回家,回到生我养我的那块土地上。虽然那块土地上没了我的家,但是那里还有我的乡愁。我要回家,回去看看家乡的新面貌,看看家乡中曾经熟悉的面孔,看看儿时的玩伴,我还想在爸妈的坟前说说悄悄话……
生活在异乡,为着生活而奔忙,望着前方回家的方向,微笑着想念着亲人的模样,家是我放在心里最深处的温暖,等着我就要回到你的身旁……
《回家》的歌声载着我的心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