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漫谈我的文字梦(随笔)
一、写在前面的话
写下文章标题这几个字时,心情有些怅然,但最多的是精神上重又得到了慰藉而感到释怀,赶走了精神上的困顿、苦闷与压抑而感到舒畅。想坐下来写这篇文章时,昨夜竟又失眠。现在到是不惧失眠了,失眠就失眠吧!结果,思索着我写作时情感的起伏,想着明天必须把这感受写出来,又要不写不快了。就这样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要写的内容,又看了一半《生死疲劳》,直到凌晨近4时才迷迷糊糊睡到天亮。
本想标题定为:我的文学梦。但又自感“文学”字眼太神圣,自感本性愚钝,对不起“文学”此字眼,奢望而无法企及。自己书写文字只是爱好,抒发情感,排遣苦闷寂寞罢了,城隍还当什么作家。权作酷爱,摆弄文字罢了。
说起文学创作,就想起路遥先生的话:只有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意志,人才能成就某种事业。他做到了,因此成了大师。但一想到他对文学事业的神圣感,以及在文学道路上走过的苦难旅程,顿又自叹佛如,使得我对文学更加的向往与尊敬。对文学怀有初恋般的热情我到是有点,但宗教般的意志谈不上。对宗教,特崇敬,但又自感“俗”缘未了,也就没有了那份执著。只能怀着宗教般的虔诚去受教那些文学世界里大师们的作品吧!
二、安静的少年
幼时,由于家庭的变故,致使我感情神经敏感多思。父亲过早地离去是我的成长岁月里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痛。看着母亲撕裂的痛苦,我害怕,无助,惊恐地看着我眼里发生的一切。致使成长的岁月里,每每看到别人的纪念父亲的文章,我都不敢看,害怕激起那些少的可怜的铭心的疼爱和破碎的记忆刺痛我敏感的神经;也使得我不敢去真正写一篇纪念父亲的文章,一下笔就泪流满面,情绪无法平复;所以,我只能写一些只言片语揉进我写的文章里,去纪念他。即使这样,我写的时候,眼里常常湿润,情绪也无法控制。“死亡”这个字眼成了我一生中最惧怕最敬畏的词语。
性格的孤独,使我变得安静,渐渐地爱上了书籍,喜欢上了文字,用文字书写孤独,排遣寂寞,抒发苦闷。我的学生时代,写作文时,我总是用我的视角去写、去观察、去思考。作文批语大多是:立意新颖、生动感人、笔触有力、观察仔细等字眼。
小时候,家里也没啥书籍,小人书是我的最爱。一有点钱时就买些小人书,没钱时就租借。四大名著,古代人物差不多都是从那里知道并了解的,看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再就是哥哥“退役”下来的书籍与杂志,饥渴地想从里面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儿时的“露天电影院”更是我少年时的天堂,我在这安静的天堂里插上了幻想的翅膀,飞了很远很远……
也正是电影这门艺术引领我走进了文学世界。起初,我想写这篇文章时,特想定标题为《漫谈电影对我创作的影响》,最后否定了,害怕这样整得像成功后的名人访谈似的。我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也不是自己太矫情,好像不愿意成功似的,成功与否,那得看自己的努力及命运的造化。我也最烦看电视中那些所谓的《名人访谈录》,总觉得那些面对闪光灯下的话,谁能保证它都是真实的。我调侃它就像一部电影《真实的谎言》。当我以前看的时候,常在想:与他(她)睡在一张床上的人儿定会在下面发笑了。就像公开的日记不叫日记,而只能叫回忆录;现在,有的人拿《蒋介石的日记》说事;我想,那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只能是作古的蒋总统先生知道了。
而我想说的是,电影这门艺术,从诞生起就深刻地影响了人们的思维与行动。这门视觉与听觉融为一体的现代艺术,容纳了庞杂的艺术门类,最直接也最震撼地影响着人们;不论你识字与否,还是文化高低与否,都能从里面找出情感认同,得到些慰藉。就像中国的戏剧,自开始就影响着中国的文化及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至今,意义仍就深远。戏剧是流动的舞台艺术,而电影是定格的艺术舞台。就像我的所谓处女作《月儿》里面提到的“露天电影院”的影响一样,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无不从银幕中的爱情画面中汲取了“营养”,成了那时的爱情“示范片”。我也深受其“害”,也是最初从银幕里感受到了人类的情愫。影响最深的就是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看到结尾处那小男孩的哭喊撕痛了我的心,流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自脑子里流出的眼泪;就像《月儿》里描述的:我的心被撕裂,眼泪哗哗地流淌。
我的少年时光安静地离我远去了。童年的伙伴,寥落的趣事,少年的寂静的成长岁月,也都深深地刻在了我记忆的硬盘里,也埋在了我青春的张望里。每天抬头看着初生的太阳,迷惘地张望着我幻梦的华年。
三、文学的华年
促使我写《月儿》的冲动,最直接的因素就是看了一部外国电影《天堂电影院》。那是一九九六年的一个冬日晚上,无意中看到了影碟租售店里的《天堂电影院》,就租回家观看。看着看着就完全被吸引住了,心情如洪水般汹涌,久久不能平复,如痴地看了两遍。当电影结尾处,长大后成了著名导演的多多单独在影院里放映着艾费多死后留给他的礼物——一盒胶片,里面竟是那些剪辑掉的吻戏镜头。在外漂泊的多多,情绪瞬间就崩了,泪水喷薄而出,串起了他遗失了近三十年的回忆与情感。我随着多多的情绪也顿时泪流满面,凝噎不语,久久地盯着屏幕,穿越到了多多的回忆里。
多多自小父亲就上了战场,生死未卜,坚强的母亲突然被调皮的多多嘴里蹦出的“爸爸死了”彻底击中了她的脆弱,随后的艰辛岁月里痛苦而坚定地带着两个子女向前走着;从此父亲在多多模糊的视线里永远的消失了。古怪精灵的可爱聪明的多多整日泡在电影院里,那位善良的放映师艾费多最终被他打动了,成了多多一生“亦师、亦友、亦父”的“忘年交”,也成了多多一生的精神支柱,陪着多多走过了童年、少年、青年,走过了忧伤的纯真的初恋;最后,善良的放映师又决然地“赶”走了多多,坚决地告诉他:“忘了我们,忘了这里,不要回头,不要写信;不论何时,要热爱你的工作,就像你热爱天堂戏院一样;要是失败了,就永远别回来见我!懂吗?”可是,在外漂泊三十年的走不出初恋情感的多多又怎能会忘记!往昔如昨,温柔而明朗,疼痛而清晰,伴随着剪辑的情爱画面,闪回在大脑记忆的空间里,永远地定格了在多多的生命里。
那晚,久久无法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千万条蚯蚓在我的心中蠕动。电影中的画面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伴随着多多的情愫,回忆着我的刻骨铭心的记忆,想起了我的成长,还有我那在脑海中的父亲,一直到子时也无法合上清晰的眼睛。似乎有某一种力量与一种无法释怀的情愫促使我必须把心中的感受写下来,记在日记里。
我起身坐到书桌边,打开了日记,写下了一句:一个人的成长,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记忆。尽管成长里有苦涩、痛苦、欢乐、悔恨……但无论如何,成长都是人们的一种珍贵的精神财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促使我静下心来,用文字把成长的记忆串起来。
远去的记忆,残存的伤感,破碎的父爱,如梦魇一般,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欢快的笔尖在纸上滑动着,还有那场隐隐约约的谋杀案,伴随着淡淡的忧伤以及些许的欢乐,一直到天亮,永久地留在了青春的日志里;几滴滚烫的泪水也永久地滴在了结尾处的字行里,至今还清晰如初。我感到无比的舒畅,痛痛快快地大睡了一场。
关于那个谋杀案,是小时候有记忆时,不断地从大人嘴里听到的,隐隐约约知道那俩男女是大人们说的“相好”的。后来,也就在写这篇文字的前几年,我又好奇地向亲戚问起过关于这件事情,才知那个杀人犯竟是我老家一邻居的内弟。男女都是本村的,双方是自由恋爱。男方家里知道了他们的事后,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因为家里早给那男的定亲了,女方是外村的;而那自由恋爱的女方也不同意分开,整日纠缠着男方,最终,在村东玉米地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身上被捅了数刀,据说那女的已有了身孕。再后来,我又问了我的一位参与这案子的亲戚了解到一些确切的情况:公安人员根据这俩人的情况,找到了那男的时,他死不承认,就把他带到了镇上的派出所里。审他的时候,表情极其镇定,心理素质非常过硬,拒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连续审了好几天都不开口。办案人员只好又派人搜遍他的家里,从他家里的猪石槽底下发现了他杀人的凶器后,那男的才承认了杀害自己恋人的事实;接着就判了死刑,在镇上枪毙了,尸体随后被在一旁等着的医院的车拉走了。枪毙的时候村里的大人们几乎都去了,而小孩,家里的大人是不会让去的。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那男的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恋人;也不知道我认为如此美好的爱情竟如此血腥残忍,每次想起我都不寒而栗,就像我读到的小说里一样,如此真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边。那个夜晚,开始在脑子里酝酿写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件事,只是想着把这个当时还不怎么清晰的记忆记下来,带着疑惑,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我对爱情的一些理解写了进去。最终,经过一些简单地想象和加工,写成了我的这篇处女作《月儿》。
这是我写的最为痛快的一篇文章,尽管现在看来有许多的瑕疵与不足。当时,我只是把它写在了日记里,作为那个晚上的情绪宣泄,以后就仍在一边不管了。直到千禧年我把它打在了电脑里时,只做了简单的修改以及句子和标点符号的通顺修改,发给了一些朋友的邮箱里。有朋友看了也很感叹,说这完全可以展开一部长篇,加上那个时代的特有背景,绝对是一部震撼的作品。就像今年我把它投到江山文学网上时,编辑“哪里天涯”老师也回复我说:小说叙述略多,关于“我”的成长经历与故事,削弱了月儿和黑子的爱情故事。也如“禾下土”老师给我的建议:采用倒叙手法会更好。这些中肯的意见,我都甚感欣慰,也都受益匪浅,可我还是不愿意改了;一来,我只是个文字爱好者,胡乱涂鸦,聊以自慰排解情绪罢了,长篇不是我这种文学修养甚浅的人敢碰的,也完成不了;二来,也为了纪念那个写作的夜晚。至今也清晰地记得当时我写这篇所谓“处女作”的状态,也把这种感受写在了作品的题后话里。什么样就什么样吧!随它吧!反正我从来不指望从中得到过什么。
看完《天堂电影院》后,接着我又看了此位导演多纳托雷的另两部经典《海上钢琴师》与《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位浪漫主义大师又采用了写实的手法荡气回肠地展现了少年成长的诗意旅程。那种青春期的萌动与焦躁,成长与挣扎以及最后蚀骨的成熟,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浪漫唯美、细腻感性;加上舒缓悠扬的配乐散发出淡淡忧伤的哀愁,大气磅礴地勾勒起人们对青春岁月的憧憬与缅怀。而美丽的爱情几乎到最后都被悲剧性的打破了,消失在了淡淡忧伤回忆里,一起构成了一幅幅美的向往、美的悲剧、美的怀想、美的破碎的影像画面。像《天堂电影院》里多多走不出的初恋,《海上钢琴师》里1900初恋的幻灭,《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维利图眼中的爱神玛莲娜被世俗撕打得遍体鳞伤,让人看了后,无不唏嘘感叹,扼腕痛惜。慢慢地,我喜欢上了悲剧,喜欢那种美好的事物的毁灭所带来的痛彻心扉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我记忆深刻,终生难忘。随后,我走近了卢梭、叔本华、尼采、萨特……虽然哲学对我来说晦涩难懂,但能从中找出一点思想的灵辉也就足以安慰我寂寞的灵魂了。
那时,我彻底地被这种回忆性的成长类的艺术题材所表现出来的意境折服。那段日子里,我迷上了这种表现手法类似的电影以及书籍,如屠格涅夫的《阿霞》、《初恋》,小仲马的《茶花女》,司汤达的《红与黑》,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郁达夫的《沉沦》,鲁迅的《伤逝》,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特别是当读了《初恋》后,深深地被屠格涅夫浓郁的抒情色彩与精湛的白描技法以及细如发丝的心里描写与内心独白所打动,在娓娓道来的淡淡忧伤叙述里令人荡气回肠,潸然泪下。在把手稿《月儿》打在电脑里时,我还不舍地引用了他结尾的一句话:青春啊!爱情!你什么都不在乎,你仿佛拥有宇宙间一切的宝藏,连忧伤也会给你财富,连悲哀对你有所帮助。后来当我与江山文学网结缘注册完了ID后,急切地把我的这篇小说投了进去,也没想到这一点。如果算是“剽窃”,我愿在此声明。
后来,我知道了心理学家凯勒提出的“边缘人”概念。“边缘人”是社会发展中的特有的一类群体,是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一类人群,在各个方面脱离主流社会的中心或者边缘地带里的一类社会群体。而这类“边缘人”当中,只有极个别人以独特的思想与信念能成为人类精神的先行者,如哲学家、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等,而那些绝大多数的“边缘人”只能被社会发展的车轮碾压,要么妥协,要么在现实中挣扎,要么瞬间的灰飞烟灭。正是这些所谓的“多余人”被文学家们定格在了艺术作品里,让人读后无不扼腕兴叹,令感同身受者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