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习武轶事(散文)
我十三岁生日那天,意外收到一份礼物。不是百搭品蛋糕,而是一张小小的票根——电影《少林寺》入场劵,价值一毛。我袋鼠样蹦起来,再无心吃饭,抓了个麦糕,跑去看电影了。
看完后,整个人蔫了,耳朵里老是歌声荡漾,这牧羊女吐的哪是歌词,分明是那沾蜜的莲,其甜其美,秒杀一切我知晓的生物。尤其是那双幽幽眼晴,大过白塔湖,淹死一头牛。
其次是秃鹰,这个脑瓜如电灯泡的男人,眼似铜铃,满脸狰狞,吓死宝宝了。我那时没见过鹰,秃鹰的出现,为这凶猛生物注册了商标。
最后才是觉远,我羡慕他的武艺,却觉得此人不英雄!你说,这么好的女孩,送吻不接,偏偏去做和尚。这和尚有什么做头?吃个“佛跳墙”,还要被监寺打屁股,又不得娶媳妇,真是脑髓搭牢了。
后来一想,觉得这小和尚做得也对。女孩子这生物,娇滴滴花一样,欣赏一下也就是了,真要天天在一起,也是蛮烦的。譬如我妹妹,洋娃娃似的,一笑俩酒窝,盛水能游小鸭子,好是好看,就是烦,鼻涕虫似的,跟在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关键时刻还做逃兵。那次去偷三胖家的桃,让她放风,出发慎重嘱咐,有敌情要发警报。她头戴柳枝编的伪装帽,睁着葡萄大眼,头点得鸡啄米似的,伏到草丛里去,一副侦察兵模样。我见她如此警惕,自然放心去也。不料出师未归身先捉,被三胖他爸抓个现行,做了俘虏。路过妹妹埋伏之地,偷瞄已不见哨兵,心中暗骂,却也庆幸丫头溜得快。
这顿打自然免不了,大腿揍成竹节棍。挨揍后问妹妹:“为啥不报警?是否没看见三胖爸?”死丫头说:“看是看到了,可离我太近,我若叫,也要抓住,就跑了,留个革命种子。”我白她一眼:“你是叛徒种子。”
事后总结经验:一是哨兵失职;二是身无技艺。二米高的树杈子,都不敢跳。人家一声喝,腿肚子就弹棉花,束手就擒。要改变现状,只能习武。你看那个小和尚,面对秃鹰,惧色全无,一跳三尺,鞭棍于地,爆起灰尘一片,其势其雄,挡我者球。
既然想习武,就得找师傅,我脑子转磨似想一圈,竟无人会武术。问之小军和大胖,也是抓耳挠腮。我便将觉远的手段说了,两人没看过《少林寺》,听得呆了。大胖哈喇子流下来,很饕餮样子,被小军一掌催醒,连说要去看电影。看电影得买票,三人掏破口袋,仅凑得一毛四,离三毛距离不小,便泄了气。
大胖说:“我知道谁有钱。”我问:“谁?”“你妹妹。”“她有钱?纸画的吧?”大胖急了:“真的,她捡的,二毛呢,金元宝似藏起来了。”
我一听,来了精神,跑去找丫头借。死丫头听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边跑边喊:“没有没有。”我捉住她做思想工作,说哥习武已有心得,急需再看电影巩固。丫头歪歪头,长睫毛羽毛扇样扇一扇说:“你连大鹅都打勿过,还会武术?骗人。”我说:“你不信是不?哥今儿露一手,让你见识见识。你站水塘边去,哥隔空打你一掌,你没事,水打出一个浪。”丫头很疑惑说:“真的?”我说:“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待我练成功,拍了电影,成了明星,还你二元,怎么样?一赔十,你发财了。干不干?”丫头期期艾艾的,分明心动。我一看有戏,立马让丫头水边站好,自己扎个马步,双手舞蹈上去,直掌劈下来,咬牙切齿,平推手出去,大喝一声:“呔!”丫头果然中计,双眼紧闭。哥要的就是这效果,说时迟那时快,我从口袋里掏出只擦炮,裤子上一划,凌空丢进水里去,耳听得啪声脆响,水面炸出一波浪来。丫头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水,眼乌珠差点掉水里去。
丫头烟花样灿烂,拍着小手,咯咯咯笑得小鸡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很警惕地左右看看。我去接,丫头却一下攥紧:“说好了,你拍了电影要还我。”我说“当然”,抓了钱就跑。跑几步停下来,掏出三分钱,交给妹妹说:“去买支红糖棒冰吃吃吧。”
看第二次的感觉,自然异于第一次。小军和大胖,嘴巴如塞个鹅蛋,一直“0”着。尤其是姑娘被吊高,王仁则狞笑一声,撕破姑娘裙子,露出白腿这一幕,弄得我热血沸腾。小军突然将头拱过来,阻了我视线。我一掌推开,问他:“干什么?”小军缩头一乐说:“我方向不正,看勿清里边。”大胖一听,“吃吃吃”笑起来。
电影结束后,我明白了几件事:其一、少林寺的和尚,个个武功高强;其二、欲练武术,基本功先行。小和尚练功,是平了手提水桶和跺脚。三人一合计,觉得这方法简单,完全可依样来练。提水得有桶,电影中是尖底,状如陀螺,这个没有。担水的又太大,以我们一双鸡爪似小手,其力不逮。但上头一记抖,下头“扑咙嗵”的打水桶,家家必备,便偷了来提。本以为简单,一试方知辛苦。水桶重量尚可,但要平了手提,坚持数秒已属强大。水量是一减再减,竟至于空。大胖涨硬气,力竭之下摔个屁股墩儿,要命是木桶摔后,一如爆皮后的石榴,呲牙咧嘴,呜呼哀哉。
水桶牺牲后,项目就剩下跺脚了。和尚是随口号前跺后蹬,声势不弱,直跺得砖地出一凹坑。我们便依样去跺。为了近影中实景,得找砖地。巧的是小军家祖传一院子,青砖漫地,看去很是严肃刚强。便得空去踩,三人一字排开,随口号左右乱跺,跺得尘土飞扬,暄嚣音爆。
这样跺了几天,发现青砖微凹,小军所踩之地还断了一砖,为防其父责罚,换了块新砖。三人很高兴,觉得功效渐近。那天下过雨,地面湿滑,本想放弃,又觉练功得持之以恒,方可有成,便依然开踏。口号一响,小军家的狗和猪,都跑来看热闹。素来上蹿下跳的狗狗那天装淑女,伏在前面观摩学习,我们“嗷”一声,狗便抖抖脸皮,摇摇尾巴。猪猪却不安分,仗着祖上是天蓬元帅,武艺一块有心得,便细着眼,端着长嘴,“唔唔唔”发着评论。小军不耐烦,赶了几次不走,便往前移了移,长发一甩,右脚“啪”一下跺下去,刚好踩中新砖,砖下积水激射而出,劈头打到狗脸上,狗狗狂吠窜出,慌张中一头撞上天蓬元帅,元帅大惊,四蹄打个滑脚,向前飞窜,刚巧拱进小军胯下,只一带,小军便仰卧猪身上,“哎哎哎哎”——四仰八叉,如自缷车缷木头,“哧溜”一声,委顿于地。
小军大怒,瘸着腿,满院子打猪,曾经的天蓬元帅后裔,至此风采全无,被揍得鬼哭狼嚎。我忙去劝止,发现他手背皮开血走。小军呼呼吹着伤口,骂老猪皮厚。我忍住笑,去墙角采了马兰头,嚼烂了,敷在伤处。小军说:“这练拳是技术活,得找个老师来教,我们这样,怕是念书念到老,甩掉一刀纸。”
这个我同意。三人一商量,觉得瞎找,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去少林寺拜师学艺。可河南距此千多公里,车票就要几十元,我摸摸口袋,暗暗叹一口气。小军绿豆眼骨碌碌一转,悄声说:“我们扒货车去,不用钱。”我一想是啊,便赏了狗头军师一掌。于是定下方案,分头筹资。
回去告诉奶奶,要去市里考试,需钱做路费。奶奶大喜,眼角如簪了朵墨菊,连说菩萨有灵,佑我孙儿考个秀才。哏儿都不打一个,立即从小布衫底,掏出个手巾包,数出五元,呆一呆,又加了一元给我。奶奶平时蛮小气的,一分钱都秘不示人,传家宝似的。现在诓了她六元,有点对不起,不过我是为习武,学好了,告诉不迟。
按约定时间,我收拾东西前去会合。小军早到,带了麦糕,七元钱。大胖却迟迟不到,小军气得跳脚,屡暴委座口头禅。终于来了,霜打茄子似的。问原因,大胖吱吱唔唔,气得小军又是一声:“娘希匹!”后来弄清了,是大胖的弟弟,劝他不要做和尚,爸妈知道了,要打死你的。我忙说:“谁去做和尚?是学武,学完就回来。”大胖摸摸头:“这样啊?那我去,我去。”一副积极分子模样。又从袋中捉出几张纸币,我汇总一点,竟有十八元,心中大喜,腰杆挺起来。奶奶说人有财,则谓腰板厚,今儿方明白言之有据。不过愁的是,这一笔巨款,藏在何处?万一弄丢了,岂不要去讨饭。三人想来想去,头都大了。后来我记得报载,一个女贩子,将钱藏胸罩里的。胸罩这玩意儿咱没有,可咱有短裤啊!当属异曲同工。两人直说我老妖,这样都想得出。我裤子小,藏之不便。大胖穿的是团团裤,裤裆里能藏只猫,自然是首选。大胖去捡张旧报,包好钱,外缠细绳,绳头系死在皮带上,窥左右无人,塞进裤子里去。
完工后一瞧,胯间如春笋欲破土,顶个大包,模样实在不雅。小军拍了凸处一掌,打得大胖杀猪般骂:“你格死人头,这地方也能打的?”小军切一声说:“一只小蝌蚪,哪里打得到。”大胖踢他一脚,径自走了,报纸便“嚓嚓”响。
火车来了,累得直喘粗气,“哐当”一声,车头浓浓吐串白烟,一动不动了。我们三人猫着腰,左右睃巡,瞅准个闷罐车箱,黄鼠狼似窜进去。车厢里垒着许多包,装了黄色的粉未。未及坐定,车厢“哐”一声,铁龙打个趔趄,大大放一个响屁,慢慢向前滑动,渐行渐快,“骗死你骗死你”——叫着跑起来。
风从门缝中旋进来,车厢里如刮沙尘暴,迷茫一片。三人只好搬包堵住。看车外,天已黑透。小军掏出麦糕,一人一个嚼吃,吃了一半,才发现犯了致命错误,没带水。麦糕是半干食物,无水难以下咽,只好收起。火车却不知我们挨渴,依然——“骗死你骗死”叫得兴高彩烈。睡意渐渐上来,三人靠背睡去。
醒来时,车已停住,门缝处一束阳光,剑般刺进来。我一跳而起,大胖歪倒包上,兀自打鼾不止。小军醒来,手指着大胖,笑得发情草鸭似的,嘎嘎嘎嘎!我一看,眼前的大胖,如刚从土灰里挖出,形如兵马俑。大胖被笑醒,揉揉眼爬起来,一见我俩,也笑得肥肉乱颤。我悟过来,自己尊容如出一辙,忙推开铁门,提包下来。这节车厢坐不得了。
找到个水龙头,一顿狂饮,脱下衣服,将身上灰土拍净,看看彼此,才觉是个人样了。抬头看,吓一大跳,站台上种个木牌,上书:诸暨市铅锌矿专用站台。我勒个去!敢情吃了一夜土灰,坐的竟是本市厂矿的自备车。三人面面相觑,懊恼如蝗虫般飞来,本来的雄心壮志,顷刻如闪电下注,踪迹全无。
赴豫习武破产,三人各被长辈喂了顿“竹梢汤”,无奈收起心来,另谋出路。某天,大胖告诉我,邻村有个换糖佬,义乌来的,为了救人,曾用肩膀顶翻一头牛。牛的蛮力我知道,发起拗来,四五个人都制不服!这人能一肩顶翻,没点神力,确乎不好解释。三人便约定去找,为显示诚心,各找了一大扎破烂,作晋见之礼。人是见到了,却很失望,长得武大郎似的,脸上的皱纹,深如壕沟,伏得下一个班的士兵。走路迈八字,螃蟹似的。眼皮很宽,帘样挂下来。说的是义乌话,叽哩哇啦,鸟叫一般。我们说了来意,老头儿呲牙一乐,一口酒气喷出来,熏得大胖后退三尺。
老头说:“我不懂啥武术?只懂换破烂。你们的杂物收了,每人二格儿糖。”我说:“这东西是拜师的,不要糖。”老头说:“要钱也行,每人二毛。”我还要再说,老头儿眼皮卷帘样收起来,露出二颗大眼珠子,黑而冷,鹰隼似的,我打个激灵,身子酥了半边,不再说话。老头儿掏出一迭零钱,树桩似的手嘴上一抹,拇指和食指捏住一张,搓一搓,纸币喇叭样卷起来,递给大胖。又捏一张,搓个喇叭,递给我,嘴角微微上扬,眼皮“叭嗒”挂下来,慢慢说:“收好了。”
三人怏怏走开。老头在背后说:“以后有杂物,还拿来。”我们很是不爽,一路讨论老头,得出的结论是:此人根本不会武术,一肩顶翻牛,肯定是以讹传讹!
拜师不成,心有不甘。其时,社会上习武风气大炽,尤其男孩子,心中大都驻了个侠,皆怀“仗剑走天下,沧海度余生”之心。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连个师傅都找不到,遑论仗剑了。
苦心人,天不负。数日后,小军告诉我,同学平男的父亲,颇懂技击,说他原是绍剧演员,因唱戏罹罪下放。绍剧多武打戏,后享誉中外的六小龄童,就根出于此。平男父亲会武,当在情理之中。怪勿得平男爬起树来,猴一般灵活;还能劈腿,哧溜做个一字马,看得我大腿根直痛,原来是其父所教,便让小军出马拜师。小军紧要关头烤潮烟,死活不去。理由是孤男寡女,传出去,以后讨不上老婆。我白他一眼:“你是金菩萨啊?人见人爱?就你样子,猪八戒似的,平男能看上你?你家祖坟冒烟了!”当然,我知这小子醉翁之意,目的是敲竹杠。便与大胖凑钱,买支棒冰做跑腿费。隔天便有好消息:平男答应教,条件是要帮她打牛草。
从此,每逢周末,我们就去打草。平男高坐在岩石上,手提放牛鞭,穆桂英点将似的,吆三喝四指点我们打嫩草,割了老草,便凶巴巴丢掉,命令重割。气得小军歪了鼻子,趁平男背身,去踹她的脚弯,想踢她一个狗啃屎。我咧好嘴,准备她一倒地,就献上笑声。不防死丫头还真有手段,扑倒时双手着地,凌空打个虎跳,回身就是一鞭,击中小军屁股。我张开的嘴僵住,本欲喷薄而出的笑声,也胎死腹中。小军却揉揉屁股,直掌竖于鼻前,打个稽首说:“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平男包公脸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军吃了一鞭,不再造次,老实起来。其实学武也枯燥,整天不是扎马步,就是练出拳。平男提个鞭子,不顺眼的,敲敲这里,捅捅那里,铁路巡道工似的。所以,小军给她取个绰号,叫老巡。老巡平时还蛮女人,可一教练,像煞《半夜鸡叫》里的地主婆,凶死了。有一次,小军马步没扎直,翘个屁股,老巡拍拍他的腰,说:“挺起来,你翘个屁股,想生蛋啊你?”小军说:“你才会生蛋呢。”老巡“唰”就一鞭,小军一躲,刚好鞭在大腿根,痛得他如挨揍的小狗,一窜老高。平男也吓一跳,忙上前查看。小军捂着痛处,恨恨骂:“你个地主婆,打我要害,想我断子绝孙啊?!”平男红了脸不吭声。小军甩开她手,一瘸一拐走了。平男呆了半天,弱弱骂:“说我生蛋,打死你!”
拜师就此正寝。平男临别赐我秘方:一练手指,装钵米,直了手指插,海灯法师的一指禅,就是如此练成;二是腿上捆沙包,练耐力和轻功,功成可飞檐走壁。我问,手指插米,会不会把米捣成粉?平南呸我一口:“你癞哈蟆打哈欠——好大口气!真插成粉,我叫你师爷爷。”
回家就开始操练,找了个钵头,装满米,空余则插。妹妹见了很奇怪,问我是不是与米有仇。我说我要吃汤圆,捣粉呢。妹妹捂着嘴,咯咯笑着说:“哥,你脑子是不是让虫子吃掉了?”
沙包,我让奶奶缝了布袋,中实黄沙,绑于小腿上。开始还觉甸甸,后来渐觉轻松。老屋背后有道土墙,一米来高,我每日猴子样跳上蹦下,自得其乐。不料某日忘了绑沙包,我发力上跳,竟如飞鸟窜空,一下飞过土墙去。墙外是条河沟,淤泥三尺,我如飞矢入水,“噗哧”一声,天地静寂。
醒来时,我已躺在床上,左腿锥心地痛。奶奶请那个换糖佬来治。老头带来一罐药膏,鸡屎似的,涂在伤处。又问我受伤因由,我说了。老头的宽眼皮又啪嗒挂下来,拍拍我的头说:“以后别皮了,念书要紧。”
奶奶问诊金多少。老头儿说药膏是自己熬的,不要钱。奶奶拿出几元,死活叫他揣上,老头却不过,抓在手上。临走时,老头儿摸摸我的脸,手指铁棍似的,触肤宛若挫刀,叹一口气,迈着八字步,一晃一晃走了。
我昏昏睡去,醒来觉得背下有物硌人,伸手一摸,是卷钱。我知是老头塞的,便叫奶奶,没有回音。我张开纸币,想起老头儿付钱时手指一搓,纸币便喇叭样卷起来,便学了来搓,用了吃奶的劲,却怎么也搓不卷。
文章由电影《少林寺》引起习武之念,和小伙伴小军大胖想尽办法拜师习武,终不得门。
文章诙谐幽默,带有浓浓的地方色彩,人物的性格行为描写细致逼真,让三个调皮捣蛋的淘气包似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人们面前。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