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寻找那份心旷神怡(散文)
一、
这是第几次来这里了?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都会抽出些闲暇,来到这里,看这里的花,这里的景,将一个冬天积攒的郁闷全在这里抖落。
沿着向下延伸的小道行走,满耳都是小鸟的啼鸣。顺着这婉转的叫声寻找,除了偶尔能见到它们掠过林间外,却很难见到它们的身影。浓密的树林掩住了它们,掩住了它们在春天里的秘密。
景在山下。
这个建在山谷中的公园,此刻正展现着一番隆重的花事。绿地里的山茶开得正艳。这种个头硕大的花喜欢偏凉的天气,每年深秋之后,就是它们生长旺盛的季节,待冬天来临,那些灿烂的花就开始绽放了。它们的花期很长,整个冬天都是属于它们的季节。它们不像腊梅,虽耐寒,且寒香四溢,却不长久。当春天到来时,腊梅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悄然谢去。山茶却是喜春的,在开过了一个冬季后,它们也会和着其他的花一起装扮着这个季节。红色的山茶在绿叶衬托下显得热烈,给人一种向上的情感,而白色山茶则显得纯洁且高贵。
站在花前,从静谧中倾听着它们的花语,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对于植物来说,开花则意味着它们又都进入了佳期。植物的婚恋显得气派且张扬,它们毫无羞涩地展现着各自的美丽,进行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一条曲径通幽处,前方风景更迷人。四周很是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除了行进中的我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人。这大概是因为这里僻静,又离那些盛开的红梅较远的缘故吧。
而我则喜欢远远地观看那些红梅。远远地观看,那抹淡红就像是山腰处的一片云,在满眼的绿色中显得那么轻盈,那么婀娜多姿。就算是开得不那么艳,也因这距离掩饰了,就算是有什么瑕疵,也因这间隔隐藏了。
如果此时有风掠过,我想,那些淡如烟尘的红霞没准就能飞起来,将那些树点染成粉色的了。如果此时有雨落下,我想,那些薄若轻纱的粉色或许就能摇曳起来,曼妙地缭绕在山腰舞蹈了。
在宽阔的通道上行走,一种心旷神怡在心底孕育,这种久违的感觉时刻都想从心底突出开来,升腾起来,愉悦我的身心,然而,却始终差一点火候。人有了些春秋,就不太容易动容了,儿时那种呼之即来的心旷神怡迟迟不肯到来。
有流水声隐隐传来,诉说着湿地景观就在眼前。一只鹭鸟不知从何而来,在小湖边降落。此刻,这泓小湖就成了它的围猎场,而水中的小鱼就变成了它的猎物。不大工夫,鹭鸟就有了收获。
沿着园中的小道行走,想与不想、想些什么全在于自己。
想的时候,任思绪如放飞的信鸽在天地间翱翔,不想则安静地行走,思绪也就如处子般的蛰伏,蛰伏在脑海的某个角落。
走过曲曲的小桥,前方就是那片有名的海棠林了。冬去春来,又见红花贴梗开。与去年相比,今年的贴梗海棠开得并不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海棠树在冬季整枝时,修剪得狠了些,只留下不多的一些枝条,花开稀少也就有情可原了。
然而,蜜蜂却不在乎,还是满心欢喜地在花间流连。那让人愉悦的“嗡嗡”声,就像是它们唱起的歌,像是要告诉人们,春花也是属于它们的。
我想,花开得繁与不繁并没有多大关系,人们修剪枝条除了得到更美丽的树形之外,还为了去除一些枝蔓,给植物留下充足的养份,以便来年开出更多更艳的花来,它们毕竟还有许多美好的年华可供盛开。然而,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春天只有一次。无从返回,也容不得再来。好在,人不像树,面对剪刀无能为力,只有违心地接受。人是完全可以做自己枝条的主人的。只怕是不懂得这些,荒废了自己的春天,开不出应有的花来。
太阳游移,时而钻进厚厚的云层,时而又从云中露出了脸来。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继续在园中徜徉,蓝天下,几株玉兰无声地展现着自己娇艳的容颜,那生动的景象感染了我,情不自禁地将镜头对准它们,按下了快门。一时间,隐藏在心底的心旷神怡又在涌动,涌动着想要冲出樊笼,在天地间游历。可是我知道,这一次它还是在积聚能量,心旷神怡还是不能真正出现的。
多想将每次踏青都走出一种禅意来。当从普通的景色中看出隐藏在其中的道时,那种心旷神怡或许真的会来到的。
二、
这就是我心心念念思念了整整两年的桃花小径么?怎么只开了这么一点花呢?
记得前年来到这里时,只一眼,就被这桃花给震住了。目光所及全是红的白的碧桃,从花间小径走过,一路芬芳环绕着我,那首关于桃花的吟唱就在耳旁响着,而我也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待嫁的年华。青春盛开着,浑身充满了活力。二八的芬芳,沉醉着自己的心。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正是花开的季节,眼前却没有多少花。碧桃并不是休眠了,仔细观察,许多树上不光没花,甚至连芽包都没有。原来,那些桃树都英年早逝,成批地死去了。
不忍再看这里的情景,就像不忍见到镜子里自己已经老去的容颜一样。匆匆离开这里,朝着下方的景区走去。
彩云湖此刻正在进行清淤。一条清淤船不知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此刻它就在湖里停泊着。准是将湖底淤泥吸走了的缘故,湖面比往常显得宽阔了不少。记得上次来这里时,在湖中看到不少潜鸭的身影,这种个头很小的野生鸟类,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园。但眼下寻遍了湖区,也只看到很少的几只,这里发生过什么变故么?
顺着湖中那座悠悠晃晃的浮桥走着,看着这湖面。湖水是市区的生活废水经处理过灌注的。处理得很彻底,基本上闻不到什么异味,和那些自然的湖泊没有什么两样。
来到对岸,沿着园区的小道慢慢地走着。景区很安静,没有多少游人。随着汽车的普及,人们踏青已不再首选市区的公园了,而是心仪远处那些没有游历过的地方。这就让我有了一个更安静的环境。
远处有鸟啼隐隐传来,偶尔夹着几声蛙鸣。一阵流水声传进耳中,带来一丝惆怅。今天,我是冲着那桃花来的,现在却看不到了,难免会失望的。
一阵深沉的音乐不知从何传来,让我的心为之一震。音乐平和悠长,充满了禅意。我认真地听着,心情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彩云湖,你是在以碧桃的死去来点化我么?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其实,我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昨日翩翩少年,今朝耄耋老翁。沧海桑田都是平常的事情,何况是桃花了。
沿着小径徜徉,听着隐藏在林子深处的鸟鸣,那是白头翁的啼声,这种城市常见的鸟儿有着小巧的身段,头顶的那块白色据说是一种警示,告诫人们要珍惜少年时光,别虚度了光阴。
走上这座别致的廊桥,仔细思考着刚刚得到的启示。法桐虽然还没有萌生出新叶,但那枝头已经泛绿了,要不多久就会有满眼绿色。而这种叫不上来名的树枝上已然长出了小小的叶片,它们是那么柔弱,似乎一阵风都会将它们从树上吹落下来。可它们却并不自卑,用尽全力生长着。
脚下有哗哗的流水声,廊桥蜿蜒着向远方延伸。我知道,就在我的脚下,市区里的那些废水此刻正朝着污水处理厂流淌着,它们将在那里完成华丽的转身,以崭新的面貌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
桥下,各种树木都竞相生长着,呈现着一派生机。有微风掠过,带来春天特有的气息。突然感到这次踏青有了别样的意义,虽然没有看到盛开的碧桃,却明白了不少平时很少去想的事理。
前方出现了几株桃树的身影,一直伸到桥上的花枝开得正艳,像是要告诉我什么。欣喜地走过去,久久地注视着它们。这就是几株普通的桃,它们的花是单层的,没有碧桃那么好看,也没有碧桃那么密集,那么艳丽,然而,它却在认真地开着。它们不会因为天下有碧桃这种植物而自相形秽,默默地走过自己的四季。
太阳和煦地照着,几只蜜蜂欢欣地在花间流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伴着这普通的桃花留个影吧,我清楚,我现在的影像会比余下的所有日子都要年轻。
一时间,那种久违的情感从心底涌出来了,苦心寻找的心旷神怡就这样来到了我的身边,尽管眼前只是平常的风景。原来,这种愉悦的心情并不全因美丽的风景,更是因为明白了一种道理。
再行走在园区时,心情完全是两样了。天变得那么高那么阔,刚才在眼里还是平常的风景,此刻也变得无比美丽了。
我的眼眶莫名的湿润了,突然有一种想写诗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