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一个北漂青年的求职噩梦(杂文)
北漂之旅,始终嘹亮着追寻梦想的翅膀。沈从文从湘西小兵到著名作家的凤凰涅槃,齐白石“衰年变法”成就画坛巨匠的传奇,群众演员王宝强成长为当红影星,街头歌手周云蓬跨进民谣艺术的殿堂……日前,一个湖南文艺青年或许正是受这些励志故事的感召奔赴北京,可他投身影视天地的热切愿望,初来乍到就破灭在诈骗团伙的黑手!
这个受害者叫张映科,他以《我用了800多天,为70位抗战老兵写口述,得3万补助,到北京一天骗光》为题发表网贴,将自己惨痛的遭遇公之于众,强烈谴责诈骗公司的可耻行径,呼吁有关部门依法惩治,引发广大网友的关注。
【个案回顾】
从张映科的讲述和提供的资料中我们了解到,他来自湖南邵阳某偏远乡村,80后诗人,笔名“弥撒”,曾闯荡社会多年,做过酒吧服务生、装修工人、媒体记者、代课老师等。两年多以前,张映科辞掉在贵州东部为留守儿童支教的工作,以公益撰稿者和志愿者的身份,跟随两家公益组织——《潇湘晨报》口述历史团队和雪峰山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协会,走遍三湘大地,采访了约一百位湖南抗战老兵和抗战亲历者,撰述了50余万字稿件,希望为那些日渐凋零的英雄和当代稀缺的英雄主义留存一份可供后人缅怀的记忆。
张映科为这一意义深远的公益事业投入满腔热诚,倾注了大量心血,倍感自豪和光荣。同时,象征性的微薄稿酬又让他愧对亲人,“作为一个5岁孩子的单身父亲,不孝的我给父母带来了很大的生活压力,也没给我的孩子营造幸福的生活”。
张映科圆满完成这项工作后,获得3万元补助,他本打算补贴家用,但母亲要他全部拿着。他匆匆踏上外出求职之路,希望尽快找到施展自己聪明才智的舞台,也担负起家庭的责任。
前不久,在国内知名招聘网站——猎聘网上,张映科看到“北京唯韵国际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下称唯韵公司)招“导演助理”且待遇丰厚的信息,就投了简历。自称该公司“监事”兼某剧组“执行导演”的王飞跟他简单交流一番,要他马上来北京上班,参与即将开机的“新戏”,并答应报销机票。
正直善良的张映科万万没有想到,带着美好憧憬兴冲冲赶过去,等待自己的却是一场噩梦!一个由王飞等人精心设计的诈骗陷阱!该诈骗团伙打着交“跟剧组食宿费”和“为剧组保密”为幌子,骗取他的信任,将他卡里的3万余元全部划走,逼他签下霸王条款。公司随即派人将他挟持到远郊怀柔区杨宋镇,敷衍他几句“暂时没有剧组”,要他耐心等待云云,就扬长而去。这时张映科才彻底醒悟自己上当受骗了,立即报警……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张映科流落在北京寒风瑟瑟的街头,经历了生命中最黑暗无助的时光,身心备受煎熬和伤害:几个派出所、西城区劳动仲裁、东城区劳动监察等部门以种种理由,把他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他找到唯韵公司(经查询才知是家实缴资金为零的皮包公司),要求退还被骗走的钱财。公司人员欺负他势单力薄,故意拿门框撞击其额角,百般辱骂、恐吓,公然挑衅:“公了私了随便你,你要是报案,你看警察来了,不是又走了?他们奈何不了我们的。你告法院,我们也有律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我们耗得起,随便你整。”
诈骗团伙先下套骗钱后殴打威胁,带有黑社会组织性质的卑劣行径,并没吓倒张映科,他以湘西汉子坚强执着的血性,和诗人纯真的信念,义正词严又充满期待地表示:“我会永不妥协,抗争到底,我将继续投诉、举报,向有关部门反映北京的骗局乱象。因为我相信公正和正义,我相信随着中华民族文明进程的推进,“天子脚下”也会像我老家湘西一样民风淳朴,善意的笑容会在彼此陌生的人们脸上自然流淌,互相见面,只要拱手作揖,便会肝胆相照!”
【诈骗乱象反思】
我看完张映科发表的网帖和相关视屏后,既愤慨又痛楚,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他血泪控诉的不仅仅是自己遭遇的不幸,也是当今法治社会的悲哀和耻辱!一些粗浅的想法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一、在自己的合法权益受到诈骗团伙严重侵害之后,张映科清醒地意识到,“本人受骗的经历绝对不是孤例,在北上广这样的骗子公司每天都在下套设局……”这一认识,不仅来有感性的耳闻目睹:他看到这个诈骗团伙来来去去的成员不下三十余人。一个办案老民警也感叹,椿树馆街最近来报案的太多了,这个事每天都有啊!另据当地物业透露,该团伙在这一带肆无忌惮地活动好些年头了。去年,唯韵公司原办公场所几乎每天都有刚大学毕业的外地女孩前来哭诉,物业管理人员不胜其烦,责令其搬走,故今年初他们搬到了与之相邻的写字楼里。还有理性的数据支持:百度新闻检索,“招聘骗局”达229000篇,网页6340000个,检索“影视公司招聘骗局”新闻达135篇,百度网页词条6390000个。
首善之都北京乃至全国招聘市场的乱象,让我们触目惊心,又不能孤立地看待。
放眼当今社会,招聘诈骗不过是庞大的诈骗体系中的一环,长期以来,它和电信诈骗、融资诈骗、传销诈骗、中介诈骗等形形色色的诈骗“成员”沆瀣一气,犹如阴霾毒雾,严重败坏了社会风气,制造了社会矛盾。如此严峻的状况,国家和相关执法部门必须高度重视,将坚决打击和惩治各类诈骗犯罪行为,斩断其利益链,切实维护公民的合法权益,当作一项“系统工程”来抓,齐心协力除恶务尽!
二、全国范围内,像张映科这样求职被骗的事,为何时刻都在发生?相关司法机关的不作为让诈骗团伙长期逍遥法外,无疑助长了其嚣张气焰,这种与法治原则相违背的做法,谁来监管和制止?同时毋庸置疑,在惩治包括招聘诈骗在内的诈骗罪行的法网上还存在一定的漏洞。
针对本案来分析,至少有三个方面亟待弥补、加强和完善:
首先,不法分子的虚假招聘信息能够大行其道,使得不少应聘者上当受骗,其发布平台——大量把关不严的网络和报刊、杂志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广告法》等法律法规制定了相关的处罚措施,但切实追责的长效机制尚未建立起来。对于本案中发布虚假招聘信息的猎聘网,有关职能部门至今依旧装聋作哑袖手旁观,该网站面对张映科的公开控诉也就漠然处之,毫无道歉和悔改之意!
其次,有关司法机关明知本案中的不法分子为害作乱久矣,但一看到受害人被诱骗签订的霸王合同,就畏畏缩缩爱莫能助,“这属于民事纠纷”一句机械生硬的答复就把他给打发了!难道让吃住无着举目无亲的张映科在北京打旷日持久的官司?诈骗分子正求之不得!如此拙劣的诈骗手段不知令多少受害者维权无望徒呼奈何,确实凸显出法律滞后的困境!
第3点,张映科应聘时喝过唯韵公司人员送上的一杯水,继而感觉头脑晕晕乎乎,有些神志不清。他质疑对方在水里做了手脚,使自己失去了起码的判断能力,才一步步被骗得精光。他到附近医院才被告知,做毒物尿检,只有“去遥远的丰台区的307医院才行……而且必须要有当时当场的公证人,才有效。”“无奈放弃了这个念头。”试问独自求职、出行的人一旦遭歹徒暗算下药,上哪里找“当时当场的公证人?”很显然,这一制度几乎成了让受害者难以逾越的障碍!
三、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诈骗分子的伎俩也在不断更新升级,令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你就可能中招,蒙受或轻或重的经济损失和精神伤害,更有甚者,酿成少数受害者自杀或采取极端报复手段的人间悲剧!学习相关法律知识,增强防骗意识,是每个人终身必修的一门功课。太多血泪交织的案例告诫我们,正是利用了人们的贪念、轻信等心理弱点,并不高明的骗术才屡屡得逞!你还相信投资“零风险高回报稳赚不亏”的鬼话?那么它必将结出血本无归的苦果!不管招聘单位把职位和待遇描绘得如何“高大上”,只要它提出扣押你的居民身份证和其他证件,要求你提供担保或者以其他名义向你收取财物,就等于露出了违法的马脚,你应当毫不含糊地说不!
【结语】
诈骗——这朵人性的“恶之花”,几乎与人类社会相伴而生,如影随形地走到今天,甜言蜜语华丽诱人的表象后面,其饿虎一般吞噬人们信任、钱财甚至生命的本性何其歹毒凶残!也许终有一天,它变成风干的标本,存放于人类历史的备忘录中……这一美好的愿景还是留待我们的子孙后代去谈论吧。
我们力所能及的是,在工作和生活前行的道路上,擦亮眼睛保持必要的警惕,谨防诈骗陷阱的伤害。同时,国家不仅要加大法治力度,更严厉地打击和制裁诈骗犯罪行为,震慑心存歪念者不敢以身试法,还应加强精神文化建设,从娃娃的教育抓起,下大力营造“欺诈可耻,诚信光荣”的道德舆论氛围和社会风尚,使之逐步成为民众自觉遵守的社会公德。从现在开始,希望通过我们每个人和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不断铲除滋生诈骗的土壤。此外,我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