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放弃
一
“妈,妈……跳河了……李阳……跳河……跳河了……”刚上初三的姑娘——彤彤,慌里慌张地跑进屋,小脸煞白,呼哧带喘,竟然还有些语无伦次。
“李阳?跳河?咋样了?为啥?”彤彤妈急急地问,一把搂过已晚回来二十多分钟的彤彤,又捂耳朵又揉脸,最后抓起冰凉的小手,用嘴哈。
彤彤眼中润泪,哽咽着说:“她……她冲冰窟窿里了……听说好像是……怀孕了。”彤彤悲伤中略带羞涩。
“你们这些孩子可真能造谣!”看到彤彤安然无恙地回来,她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又忍不住心疼起李阳。
刚才她不安地在大门口眺望,看见远处街道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都缩缩着脖子,紧裹着大衣或羽绒服。“嗖嗖”的北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刮得电线“呜呜”地像交响乐,这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妈,好像是真的。前一阵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和好几个男生处对象。”彤彤的脸逐渐变得红润,“外面风可大了……真冷!”
“妈刚想起你没穿羽绒服,正准备去接你,看……”彤彤妈一指桌子上的厚围脖,然后脱下刚穿好的羽绒服,李阳那孩子是漂亮,难怪那么多男生喜欢她,可她摊上那样的家庭。
看着彤彤还在落泪,彤彤妈走过去,紧紧地搂住彤彤,泪水不知不觉也跟着滚落。
二
李阳和彤彤都是山上林场的,两家相距不是很远。李阳比彤彤大一岁,她看见彤彤挎个铁圈子,拿根红布条,就对围在跟前的一群孩子说:“我是女娲娘娘。彤彤,你把乾坤圈交上来,你装申公豹。”然后命令比她大一岁的铁蛋当土行孙。
彤彤小嘴一撅:“凭啥呀!我的乾坤圈,我长得也像哪吒。”
“那你就回家,我们不跟不听话的孩子玩!”李阳进一步逼彤彤。
“不跟拉倒!”彤彤一转身,回家了。
过了些日子,李阳到山下去上学前班了。彤彤听说后就跟妈妈闹。彤彤妈正准备送彤彤去山下的姥姥家,因为大批木耳将要开摘。
林场已封山育林好几年,老百姓唯一的出路就是做木耳菌。做木耳菌即是集体项目,又是季节性的,彤彤妈把她送到山下,在姥姥家附近的幼儿园就读了。
她看到别的孩子得“小红花”、当班长,回家后便跟姥姥哭闹起来。姥姥赶紧拿出桃和西瓜安慰彤彤,边麻溜去园子里摘些黄瓜、茄子、辣椒,领着她给老师送去。
老师笑着对彤彤说:“你要是拼音写得工整,算术题都能做对,你也能得小红花。”
彤彤妈知道后,深怕姥姥把彤彤惯坏喽,只要空闲,就下来陪彤彤。彤彤妈深知道彤彤不服输的个性。
山上家跟前有个比彤彤小两岁的弟弟,会摇呼啦圈,一次能摇一百来个。彤彤即是羡慕又是不服。
她仔细看弟弟的动作,然后就跟着模仿,一直练到黑天。第二天继续顶着太阳练,到傍黑远远超过那个弟弟后,她才得意地笑了。
彤彤在幼儿园,有老师的鼓励,成绩突飞猛进,很快名列前茅。
三
隔了一年过春节,彤彤的小老舅说认识四小一年级的老师,问彤彤愿意去不。彤彤蹦跳拍手说愿意。
彤彤妈说净扯,开学都是下学期了,彤彤又比人家都小一岁,怎么能跟上!
姥姥满眼骄傲地说:“我看我这小榔头能跟上。”小老舅也说:“跟不上大不了再开学重上,咱就当锻炼了,是不外甥女?”他抱起彤彤贴了贴脸,彤彤也撒娇地搂紧了小老舅的脖子。
就这样彤彤和李阳成了同学。
四小座落在小镇的北边,本地富人极速地外流加之部分穷人出远门打工,整个班级刚二十四个同学。各个山上林场的孩子都集中到街里三小了。
三年级以后,彤彤得第一的次数明显多于李阳了。李阳不仅漂亮,而且还有凝聚力,一直当班长,她立即号令全班同学孤立彤彤。
本来有两个和彤彤形影不离的女同学,也变得疏远冷淡了。彤彤不是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就是站在操场边。
李阳身后总是跟着班里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他们争相给李阳买糖送冰棍儿。
只要从她眼色里捕捉到哪个女生碍眼了,立刻像一群狂吠的狗蜂拥过去,有拽小辫子的、有用脚踹的。
女生一直保持沉默,那还好点;如果“吱哇”地乱叫或告老师去,好嘛,放学了,这几个坏小子堵在校门外,一顿拳打脚踢。
彤彤本来就小,可不敢炸翅,不敢告老师,也不敢向妈妈诉苦。彤彤的苦闷被心细的妈妈发现了,妈妈再三地追问,彤彤才说出事情的原委。
四
傍黑放学时,彤彤妈在校大门口堵住那几个男生,热情地喊:“你们几个都过来,姨买糖了。”
所有同学都认识彤彤妈,她不仅穿得时尚,长得还比老师们漂亮,个个羡慕彤彤有好妈妈天天接送。男生们一个个接过糖,说着谢谢姨。
彤彤妈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一个
最“球”的男生的棉帽子:“孟力扬!”
孟力扬本能地低头后退,棉帽子被彤彤妈揪去,露出挺亮的小秃子。他眨巴一下眼睛,胆怯地喊了一声姨。
彤彤妈两道弯眉一立:“孟力扬,如果你再敢欺负彤彤,姨不仅撕烂你的嘴,还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然后再把你交给老师。”
“姨,我和彤彤闹着玩呢,她太好哭……”孟力扬呆看着彤彤妈,嗫嚅地分辨说。
“你是哥哥,得照顾她点;如果你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问她。你俩是同桌,同桌不互相帮助还指望谁啊?”
彤彤妈的声调一会儿严厉,一会儿柔情的,孟力扬连连使劲地点头说是。其余几个争先恐后地表白:“姨,我没欺负你家彤彤。”
李阳出现在大门口,彤彤妈乐呵呵地招呼:“李阳,坐姨的车子,姨顺道把你带回家。”
“阳阳,彤彤有不对的地方,你告诉姨,姨回家修理她。”彤彤妈车骑得很慢,躲避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李阳和彤彤坐在车后架上,嘴里含着糖,“嗯嗯”地应着。
彤彤妈语调一转,“你也知道,你们上届班主任上课老打电话的那个,还不是姨联合其他几个家长找校长把她拿下。姨老师都不怕,会怕你这个小班长吗?”李阳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是轻声地喊了一声姨。
彤彤妈遂语调再变得温柔说:“阳阳,你说如果老师把你大班长拿下的话,应该由谁来当?”
“……应该是彤彤!”李阳突然感觉到彤彤逐步成为她的克星。唉,她妈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阳阳,姨就是希望你和彤彤像亲姐妹,和和睦睦地一块上初中,然后再一块考高中,考名牌大学。”
“姨,我到家了。”李阳放心了,但因为有彤彤妈,她绝不再敢小觑彤彤。可自己的妈妈呢?她好想依靠在彤彤妈怀里,哪怕只一小会儿也行啊!
下了车子,李阳心里对彤彤妈有说不出的依恋,“姨,你和彤彤进屋玩会再走吧!”
彤彤妈也突然产生了好奇,看看李阳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家庭!
五
东北的冬天,天说黑就黑了,不到四点,太阳就急匆匆扎到西山里去了,天朦胧起来,炊烟也逐渐慢慢地升起来。
彤彤妈和彤彤跟着李阳穿过胡同,进了屋,屋里一台小黑白电视发出刺眼的光。李阳小声说:“我姥爷又迷糊着了!”
借着荧屏的光,彤彤妈眨巴几下眼睛,才发现破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穿着早些年老工人发的棉猴大衣,俩手在胸前柱着棍子微闭着眼面对着电视。电视里哼哼呀呀在唱黄梅戏。
老头睁开没有神的眼睛,愣头愣脑地瞅着彤彤妈,嘴里发出“哦噢”的声音。彤彤妈喊了一声叔。就听见里屋李阳喊:“姥姥……”
“喊啥喊,叫魂呢?赶紧抱柴火,点炉子。”
“嗯。俺班同学她妈来了,是俺家山上的邻居。”
从里屋走出来个一瘸一拐穿着破旧毛衣的老太,她趿拉着双棉拖鞋,操着还有些山东口音说:“她婶子,来了,坐沙发上。”
彤彤妈不自觉地上前两步,扶着老太坐到挨着老头的沙发上,“婶,看你比我妈还辛苦。”
“唉,老了,腿脚不好,你叔又得了小脑萎缩,好在生活能自理。”老太皱起刻满沧桑的额头。
彤彤妈坐在跟前的木凳子上,敏感的鼻子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她略一皱眉,随即笑呵呵地问:“阳阳的爸妈在哪打工?怎么样啊?”
彤彤跟着抱柴火的李阳去了厨房,只见李阳用炉钩子把炉盖子一个一个地钩开,然后往炉门口先发好桦树皮,再放一些易燃的碎柴火,彤彤有些感慨。
她只见过妈妈、姥爷点炉子,她曾以为很简单。今天突然看见比自己大一岁的李阳,竟然像妈妈一样会做家务。难怪李阳的成绩有一点掉链子,若换成自己,掉得更惨。
“唉,跑山东去了。她婶子,俺也不怕你笑话,俺那闺女就像海龟,下完蛋就不管,父母老成这样也不问。像你们守家在地得多好!既能照顾孩子,也不用牵挂老人。”
李阳的姥爷,伸了下脖子,又发出“呜呜”声,示意李阳的姥姥家丑不可外扬。
彤彤妈接口说:“婶,好像不能吧,谁不爱自己的孩子?”
“唉!她婶子你说,阳阳爸跑那么远,竟下海去当海员了,说是一月五千多呢!可就是没往家里邮一分,不知是赌了还是被老板克扣了。”李阳的姥姥唠叨起来。
李阳爸是太好赌,做菌时忙得脚打后脑勺,只要有人喊,他就会跟着去赌两把。木耳菌年年坏得稀里哗啦,好像他家做了四五年,没一年挣钱。做菌不认真哪行。
彤彤妈心里想着,随口说:“婶,现在山上人越来越少,做菌量越来越大,做菌时雇人可难了。俺家那个,白天给人家接菌,晚上装袋,可累了,也挣不了几个钱。唉,都是没办法。早俺家做菌时,我爸能给我看看家,这暖气自来水挺烦人,烧得少都冻。现在我爸身体也不好,今年只能少做了。再说俺家那个实在是太累了。看看不行也让他出去打工,为了姑娘,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彤彤妈看着李阳姥姥不住地点头,越说越起劲。
“她婶子,俺那闺女能像你这样想就好喽!现在都一个孩,就得好好培养,考个好大学,这辈子就算赢了。为了孩子,总得失去些。”李阳的姥姥发现彤彤妈处处为孩子着想,比自己那闺女强百倍。
“可不,要么国家咋提倡优生优育呢!俺家烟台有亲戚,一直让我去开超市,我怕耽误姑娘,我妈看孩子我可不放心。你们做老人的,就知道惯孩子。想挣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如果孩子错过了机会,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彤彤妈的话让李阳的姥姥在心里直竖大拇指。
李阳把炉盖子盖好,划根火柴,从炉口点燃桦树皮。桦树皮“噼啪”响起,打着卷燃烧起来,附近的碎柴火也跟着燃烧起来。彤彤看着李阳被炉火映红的脸,突然觉得她很高大很温暖。
李阳叹口气:“彤彤,你说我妈也是,出去两年了,钱也不往家邮,难怪姥姥对我总发脾气。你也看见了,姥姥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姥爷和我。你没看见俺家灯都不舍得打,我都是在电视跟前写作业。”
原来李阳愿意和男生疯,换做我也不愿意回这样的家啊!彤彤想起妈妈发脾气的时候就会骂:“你个熬夜的,弄得我把你爸一个人扔山上多可怜,黑白地干活,又烧炉子又烧菌房,还得自己做饭。你说,你学习不好对得起你爸吗?”
彤彤和妈妈回到家,放下书包就去抱柴火。彤彤妈急忙拦住:“小祖宗,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就是考第一,剩下你什么都不用管,妈就是你最好的保姆。”
彤彤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写作业去了。
六
转眼,彤彤和李阳考初中了。彤彤妈一遍一遍地看着大榜,怎么可能,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彤彤名列三十七,李阳四十一。
听说前二十名,几乎都是街里一小的,三小那部分山上的,没几个出彩的。彤彤妈认为这绝对是学校的问题。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动用可以一切动用的关系,必须把彤彤弄进重点班。
彤彤爸知道了,花了五百块钱,彤彤才进重点班,心里这个不舒服。他不仅心疼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也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他总以为彤彤很优秀。他想跟彤彤妈发脾气,又不敢,不发心里又堵得慌,只好晃动好像饱读诗书的头,嘟囔说是金子总会发光。
彤彤妈可不惯着他,语调立刻尖刻地问:“伤仲永是金子吗?”
彤彤爸怔怔地看着彤彤妈,张了张嘴。谁都知道伤仲永是神童,可不就是没摊上好父母培养吗!
彤彤妈有些得意:“那蠢郭靖是金子吗?”
彤彤爸低下头想,如果郭靖不遇到洪七公,他肯定成不了大器。
但彤彤爸还是支吾地分辨说:“按姑娘的成绩,应该毫无悬念地进重点班,再说两个重点班呢!”
“那可不一定!现在你不能用老眼光看问题,哪不浇油哪不滑溜。你等着看李阳,她家这会忙得焦头烂额,肯定没人管她。”
“李阳爸没骑过摩托还借个125!那玩意那么大,马力又足,不摔他摔谁!”彤彤爸经常骑小摩托去菌地,他觉得125不好骑。
李阳爸爬树是个高手,前一阵回来了,准备打松子,都说今年是大收。
李阳妈回来的路上,身份证丢了,这阵还没到忙时,赶紧让李阳爸借个摩托驮着她来山下补办。
快到街里,得下个大坡子,速度自然有些过快。李阳妈吓得闭上眼睛,一个劲地喊慢点。
清风的这篇文情真意切,让人为文中彤彤爸妈对彤彤的爱和付出感动不已。但个人觉得文章还是有些散,缺少重笔。个见,希望清风不要见怪哈。
想想的确如此。
这篇小说之所以有文友说凌乱,是因为通篇看来都是粗线条,人物多而不细,给人凌乱之感。小说缺乏细腻和深刻的描写,所以出场的人物不少,每个印象都不深,基本都是粗线条式的描写,蜻蜓点水,缺乏细腻的刻画。主人公李阳和彤彤的命运截然不同,尽管文中有过叙述,但是停留在一笔带过,这个故事让人震撼,却没有写出初冬读者心灵、令人叹息和回味的情节来。
语言不丰富。用句子代替情节,全文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笔,后面的故事本是高潮,人物走马灯一样轮番上场,又匆匆下去,显示了语言的匮乏。
心里描写和环境描写缺乏。这样的故事必然有矛盾冲突和内心的挣扎。遗憾的是小说只是表面的叙述,没有深入主人公的内心,挖掘成长的困惑、烦恼和迷茫。
如果说的不对,请清风和好友们探讨。
就像你所说:你抛出来的是砖,如果俺捡的话,就是金的。俺虽然傻点,但俺有眼识得金镶玉的。
客气的话,就不说了,说也是费话,不如用行动,努力写好下一篇,醒悟。才是对老师你最好的回报。最后祝老师福寿安康,永远像一朵刚要开的花。
/> 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圣人,写作一直在路上……
发觉自己狠心了,昨晚都有点睡不着。太严厉了,呵呵!
好好写醒悟,我给你写个评论,以表歉意。
老师说对俺狠了,俺没觉得,即是如你所说狠了,俺也喜欢。你说的这种狠,是多少求知者日夜都向往的好事,又有哪个有俺运气好能得到老师你的指点。如果你不说,俺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写得挺好呢,这样才是害俺哩。
但有一点进步突出,就是文字精炼干净,大家也有同感。
想象力方面要加强,比如彤彤妈听到有孩子跳河,她的反应是不对的。至少应该是“啊!在哪?什么时候?快带我去看看,救活了吗?...”一个母亲对谁的孩子都是有恻隐之心的,何况是和自己孩子交往得那么近的同学。
一些词汇的用法还要斟酌,比如两处的“竟然”用得不够好。“呼哧带喘,竟然还有些语无伦次”,好像不如“呼哧带喘,语无伦次”。
一点个人看法,或许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