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红时惹乡愁
四月,梨花开,我想,桃花也应该红了。刚过完清明,我便吵着让爱人带我去看桃花。
上深州看桃花,已经是我两年前就有的愿望,由于这两年的桃花盛开时节,都赶上我有事回了老家,便一直没能去上。今年的三月末又去了云南,担心又看不上桃花红,回来下飞机,坐在大巴车上,眼睛就一直盯着看路旁的梨园,却见梨花正艳,几处桃园的桃树上,稀稀落落的桃花挂在枝头,心情不禁有些沮丧。爱人安慰着我说:“桃花盛开正艳之时,还要等几天,这是早桃,等过了清明,桃花才会更红。”
四月九号,星期六,约了爱人的朋友罗总夫妇,我们开车前往深州。一路上,我看着路旁一闪而过的花树,不停地赞叹着:“好美啊,真好看……看那路旁的桃园,哇!那个桃园的花就好看,就去那个桃园吧……”
爱人说:“路边的这些桃园都是‘小儿科’,深州的桃园基地,那才是大桃园,那里的花才更多,更美,更红,有你看的。你不是吃过深州的蜜桃吗,全国也只有深州那个地方的土壤,适合那种蜜桃树的生长。深桃远销全国呢。”
关于深桃,我多少知道一点,只吃过两次。前年我回老家时,有人给送了两箱深州蜜桃,爱人给我在冰箱里留了四个桃子,我十月份回来,还是吃到了,只是经过冰箱的保鲜,已经不鲜了,但还是挺甜的。去年九月初,因有急事又回了趟老家,河北正是桃子一波波下来的时候,而东北的老家没有桃树,9月份也没什么好水果,桃子就更不用说了,便想带点桃子回去。临走的那天早上,就和爱人去了大早市,挑最大最鲜的桃子和最大的苹果买了一些。有几个品种的桃子已经下市,而深桃,是从来不上市的,也就是说,商家在果园就装箱拉走了,果子少,都是礼品果,根本到不了市场。我把从早市买的果子,精心地一个个用纸包上,以防路上相互磕碰。装好箱子刚要走,爱人的姐夫打来电话,让我下楼,说给我点东西。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以为又是菜呀肉的,急忙跑下楼接东西,绝对没想到,会是一箱深桃。我高兴地惊呼着:“呀,桃子,深桃,咋这么巧呀,知道我要走咋的呀?”姐夫笑了,说:“知道,深桃都下市了,也是别人给送的,都带回去吧,你家那里是没有深桃的,让你哥哥姐姐尝尝我们这里的特产,味儿香,吃着也特甜。”
深桃个儿特大,品相好,散发出的味道,是桃子里最香的,一箱桃子听起来好像挺多,其实就六个桃子。我只好拿出几个苹果,又拿出两件衣服,把整个果箱都塞进皮箱里。把桃子带回老家,姐姐和外甥女都非常高兴和惊讶,说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桃子,外女甥还把桃子拍了照,放到微信朋友群里显摆一番。
而现在就要去桃园,亲眼目睹桃树、桃花,心里格外兴奋,竟有点像小时候盼过年的情景。终于到了桃园基地,望着满园的桃花,我的心跳加快,鼻子也冒出了细汗,罗总夫妇也表现得特兴奋,两口子下了车就开始拍照。我置身在满园春色中,踏着松软的开着蒲公英小花的土地,把头时不时地伸进桃花比较多的枝条中,嗅着花香,大声笑着,嚷着,似乎我的笑脸,也变成了花丛中的一朵花儿,回到了年少的时光,回到了儿时我出生的地方,回到了我家的果园。在我记事的时候,我家门前的园子里,就有着十二棵果树,其中有十棵是海棠果树,两棵是杏子树,后来,不知怎么死掉一棵杏树,这样就成了十一棵果树。每年的春天,果树开花的时候,我都特别兴奋,时常拿着小凳子,坐在果树下看小人书,或者抓蝴蝶,听鸟儿唱歌。有时看着粉色和白色的花蕾,联想着将来自己长大了,就给热爱果木的父母,建一个大大的果园,我和父亲负责侍弄果树,母亲在果园养一些小鸡小鸭大鹅,鸡鸭鹅们的粪便,还可以做果树的肥料,蛋钱,母亲管着,卖果子的钱,父亲管着,母亲仍然负责一家人的吃喝,父亲的钱,一部分用来资助孤寡老人,资助一部分上不起学的孩子们,一部分用于经济的再发展……
突然,我发现果园的地上,稀稀拉拉长着一些小根蒜,真是久违的野菜,乡愁中的野菜,顿时,惊喜地连叫起来:“哇!小根蒜,快看呀,这里也有小根蒜。”爱人急忙走到我跟前说:“啥叫小根蒜?这能干嘛用?”我依然兴奋地说:“你忘了呀,这不就是我回老家的时候,在视频里给你看的野菜吗?忘性真好呢。真是!”爱人急忙解释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菜,更别说吃过,所以就没记得。我真没见过。”爱人一个劲儿地解释,却引来了一个正在摘着桃花的穿着朴实、身材较壮实的果农,他热情地说:“这个东西就我的地里有,别人家的地里没有,挖吧,没事的。”爱人问:“这是你的果园呀?不好意思,也没打招呼就进来了。请问,是不是我们来晚了?怎么桃花不够多呢?”果农说:“这桃子分早桃、晚桃,也分什么品种,花期不在同一时候。走,我领你们到另一块地去拍照,那里的桃花正好,来的人都在那面拍照呢,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很多人来看桃花拍照的。”
我匆忙用手指扒着土,拔出几簇小根蒜,和果农一起坐上我们的车,来到他所说的桃树林。果然不假,这儿的桃树棵大花多,还有一片枝条满是粉红颜色花的桃树,那花就像是人工做上去的,好多人做着各种姿势,笑或不笑,抢着找最佳角度,在桃树下不停地拍照。我急忙抢拍了几个镜头,又和罗总夫妇相互拍了几个镜头,跟着果农又去了另一桃林。刚踏进地头,就被一大片绿油油的,像特意种的一样的小根蒜所吸引,那一片绿,在满是桃花的桃园里,显得格外醒目,简直要把我乐晕了。一个老哥身边放个白色丝袋子,正拿着铁锹挖小根蒜,果农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对那老哥说:“把铁锹给她,让她挖一些吧,这片地都是我的,挖吧。”只一会功夫,我的背包里就装满了小根蒜,简直是真的回到了儿时,回到了老家的土地上的感觉。老哥和果农问我,我老家的人都怎么吃它。我想着小时和小伙伴们,在大地里挖菜的情景,给他们讲起了老家对小根蒜的几种简单吃法。
“儿时的大地里,并没有农药,白菜地和萝卜地的小根蒜最多。挖少了菜回家时,母亲多是洗干净了端上饭桌,小根蒜沾大酱当菜吃,有时候炒土豆丝,会放些小根蒜的。挖的多了,母亲就会把洗干净的小根蒜上撒上盐,当咸菜吃。”老哥说:“我们这里可以把它像韭菜一样,做饺子馅包饺子的,蒜头有收购的,说是当药材。”
我把铁锹还给老哥,道了谢,跟着果农到一棵很大的果树下,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忙着给果树授粉。果农说:“这是我儿子、儿媳,这个时节,是我们果农最忙的时候,树上的花太多,都做果的话,果子太小,到秋卖不上价钱,还有可能卖不出去。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花多的树上摘花,回家放在笸箩里晒上一天,然后用筛子筛一下,把落下的花粉收到瓶子里,用一根竹竿,头上绑上海绵,或者一块棉布,单花对点的方式授粉。这样授粉就是工作效率低,但授粉率高,到秋天,受过粉的桃子个大,品相相当好,口感好,特甜。费事,却能卖上好价钱。桃子供不应求,上不了自由市场,就没了。”
听着果农的介绍,深感果农的不易,于是,又想起了我家曾经的果园,便对果农说:“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有着好多果树呢,看着你家的果园,就想起了我家那时的果树,我爸爸特喜欢侍弄果树呢,还想着退休后建个大果园了,只可惜他没能等到退休……”说着话,看着满园的桃红,我的眼睛竟然有些涩涩的,心里泛出几丝酸意,呵呵笑着和果农留下相互的电话号和姓名,相约秋天来果园亲自摘果子。巧的是,那果农竟然和我同姓,这让果农和我们之间,又有了几分亲切感。果农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家里吃中饭,我们婉言谢绝,我手上有泥土,不好和果农握手,只好挥手与果农道别。
感怀着果农的热情,包里装着从果园挖来的小根蒜,不由得把手伸进背包里,拿出两根吃了起来。没想到桃花盛开的季节,在异乡的桃园,不禁留下思乡的笑容,在相机快门按动的瞬间,也引出了我的乡愁。品着小根蒜的味道,我在心里悄然地对离开我多年的父母亲说:“妈妈,我又吃到家乡的味道的小根蒜了,那真是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爸爸,我在桃园感觉到您的气息和存在感了,真的,站在桃树下,就和当年您牵着我的手,在咱们家的果园里看海棠果树的花,一样的感觉呢。爸爸妈妈,等秋天桃子熟了的时候,我们相约桃园吧,天上人间一起享受,在果园收获的喜悦……”
车在路上飞快地行驶着,桃园在瞬间被甩在身后不见了,我的心却飞向了金色的,充满诱惑的果实累累的秋天……
小根蒜,是什么呀?没听过,更没吃过,看你吃的挺香的,味道不错,就像这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