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进城(微型小说)
“我要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我要成为城里人!”
当我脑子里涌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看着这座省会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二七纪念塔发呆。
我叫穆川,来自豫中平原一个小村,我所在的村子很小,全村人口不过九百多人。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村里的人世世代代与黄土为伴。在我原来的想象中我会像我爷我爹那样面朝黄土,然后接过我爹手里的锄头。这把锄头由我爷交给我爹,然后由我爹交给我,然后我会把锄头再交给我儿子,我想这就叫做子承父业吧!
其实我最初的梦想,也就是像村东头的大头一样,弄个养殖场,这样不仅可以不用下地干活,而且可以挣更多的钱,盖更好的房,买最新的大彩电,然后再娶一个漂亮的媳妇,生个娃,那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我每天一放学都会躺在沟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做这种白日梦。
“爹,你说我要像大头一样办个养殖场怎么样?看看人家来钱多快啊。”
“孩儿,你脑袋让门夹住了!我还想办个养殖场呢,可你爷没给我留这份家业。你也就别瞎球想了。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给我快点出去打工赚钱哩,上学有屁用.....”穆川的父亲名叫穆丰收(没丰收),可是老天爷似乎总喜欢跟他开玩笑,名字虽然叫丰收,可是除了收获了一个儿子,其他啥也不丰收,几乎一事无成。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土地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他一直认一个理儿,上学顶屁用,有上学的钱还不如吃掉喝掉。而穆川的兴趣似乎也不在学习上,他一直在混,而且混的心安理得,用穆川的话说就是,混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但他爹不理解他这种态度,他爹向来都是行动派,直接肢体接触打的穆川哇哇大叫。
“咱家祖坟上没那根蒿子,这就是命!你得认命!你也十八了,趁早给我出去干活去,家里光养你这吃货了。”
“我不去!”
“你不去?你不去试试!今儿黑我都去找恁叔说说,过两天他就去省城干活哩,让他把你也带上!”
“我不......”‘去’还没说出口,我脸上已经多出了五个指头印子。行动派老爹的实力就是他动手,我得用脸接。而且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
晚上吃过晚饭,穆川他爹就去了他二叔家。他二叔叫丰产,其实也是泥腿子一个,仗着自己在外面多跑了几年,家里条件稍好,就自我感觉良好,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是吃过大盘荆芥的人。丰产这类人,在每个村里都会有存在。你可以忽视这个群体,但不要小视这种人,因为这种人虽然有点嗝咦,但是真到事上他们还是很抱团的。不多时,丰收耳朵上就夹着香烟回来了,嘴里哼着小调,步伐也显得轻盈了许多。
“川,恁叔同意带你出去打工了,你个臭小子搁外面给老子好好挣钱啊。”说完点着烟美美的抽上了一口,我瞄了一眼香烟,是玉溪,在村里边这种烟不是一般人抽得起的,大家都是抽的用报纸卷的烟丝。穆川在学校的时候也偷偷的抽过烟,但对于这种档次的烟,他是消费不起的。
“那我跟俺大(念二声,叔)去打工,你总得给我拨点款啊。”穆川其实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期盼的,外面的大千世界他没见过,但是这颗香烟的诱惑,让他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多了一份向往。他心里不由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有了一丝期待。
穆川拿张席子就上了屋顶,夏天的夜晚睡在房顶上还是很惬意的,凉凉的微风吹着,倦意很容易就上来。但是今晚穆川却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晚上的香烟对他的诱惑太大了,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精彩吧,他在暗暗地想。睡不着与其干躺着,不如起来再看看养育了自己土地。
今晚的天气格外的好,悠悠的凉风吹着,天空里没有一丝儿云彩,而整个天空在夜里仍然透着一种宝石蓝,天空中的星星也在熠熠的放着光芒,天际皎洁的月亮将它柔和的光芒洒在人间,在这一刻你才会感觉原来众生是平等的,远处的知了和蛙声阵阵传来....而此时的小村庄在这美妙的夜里只能隐约的看个轮廓,一切皆已入眠,哦,不还有一个人很清醒。而现在在穆川的心里对于即将离开这个小村庄,家存在的地方,他更期待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