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即兴——炒熟面
喝酒归来,已是晚间十一点。
夜阑人静、月明星稀。腾儿已经熟睡,惟妻还在厨房忙活——背熟面。这个书面语在我们家乡方言叫“背熟面”。我想,生活在南国大都市里的你一定没听过这个词,自然也就不知道炒了面用来作甚、做什么?
借着酒兴,我就说说关于背熟面的点滴往事——文人骚客都爱酒后抒情,虽我不才,非此非彼,但骨子里多少沾点墨气,平日里说话就啰嗦,况且喝点酒抽支烟更是神志恍惚,口吐云雾,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凝望着妻子炒熟面的情景,记忆的阀门随之拉开,滚滚波涛瞬间淹没了我的双眼。
我的家乡“善马氺”位于巍巍祁连山东麓的毛毛山脚下,山峦跌宕、曲径通幽,蔚蓝的天空净化了祖父的心灵,巍峨的群山挺拔着父辈的脊梁,浑厚的田野袒露着母亲般的胸襟。蓝天白云、苍山翠微,这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虽苦犹荣,她不仅赐予我家乡人吃苦耐劳。忠厚朴实的性格,也赋予了我无边际的思索与遐想,培养了我热爱自然、返璞归真的人文主义气息。
村里人生活条件艰苦,一日三餐以面食为主。平常早上黑面卷卷或豆面馍馍,中午和下午,不是揪面片就是手擀面条,对于生活在大西北70后的人或许不以为奇,但作为80后自我陈述,似乎显得名不其实、故弄玄虚,但确实是我少年时经历的生活现状,历历在目。往常只有在家里来了远方的亲朋,才会做长面或炖鸡肉卷卷或包饺子。如果时间宽裕也会炒熟面、蒸包子。家乡人日子虽穷,但好客重情义。
我和妻都自小生活在西北毛毛山脚下,妻承遗风,勤俭贤惠,学的一手厨艺,蒸馒头、包包子,一点也不逊色。白天,她问我想吃猪香油包子么。我说,只要你做的,做啥我都吃。不想,她下午就买了蒸锅、连夜炒熟面,那份心经、那干活令我肃然敬之(离乡多年,客居塞上江南,条件改善,已经很少蒸馍馍,——背熟面,蒸猪香油包子,那是贵宾待遇啊)。
小时候每逢过节奶奶、外婆都会炒熟面、蒸包子。炒熟面,顾名思义就是将生面放锅里炒,一遍一遍搅和,知道炒得七八成熟;所谓“猪香油”就是把猪的肥油放在锅里熬,等一定时间把熬出的清油倒出来,过滤的肉汁和熟面混合在一起搅拌成肉馅;这些步骤看似简单,但要炒得均匀就要把握火候、掌握好分寸,具体细节、要领不是片言碎语就能说得明朗。这点祖母、母亲、妻她们把握得恰到好处。而我偏爱馋嘴——以往就知道吃,现今反倒卖弄其文字了。
童年的我掐指盼望着哪一天家里来人或早点过节,嘴里塞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欢腾着,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打得鸡狗乱跳、鸟雀纷飞;天空中有鸟滑过的痕迹,山沟里有我奔跑的足迹!
夜色深沉,酒精挥发,妻早已炒完面怀抱着儿子睡了。敲完这一行,睡吧,明天就有猪香油包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