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笑眯眯地
　　 把头发梳理的油光
　　 望着爷爷，指挥我们
　　 把红灯笼高高挂在门楣上
　　 把春联贴在门框上
　　
　　 奶奶的牙齿都掉光了
　　 仍然拄着一根拐棍
　　 警告爷爷对谁也甭提她的年龄
　　
　　 爷爷说，奶奶又在回亿往事了
　　 奶奶在当年嫁给爷爷时
　　 就是撕下一块春联纸
　　 把嘴唇染成了胭脂红
　　
　　 嫁
　　
　　 应该是我最不情愿的
　　 就像邻家女孩
　　 被抬走了梳妆
　　 只留下凿子和纷飞的木屑
　　 还有一卷卷，梧桐的刨花
　　
　　 我扛着姐的铜盆架
　　 跟在送亲队伍后面
　　 走啊，走啊
　　 我怎能赶得上
　　 那一顶绣彩的盖头
　　 和跑在最前头
　　 萱满了饼干的柜子啊
　　
　　 在花团锦绣
　　 与鸣蝉棉被的四角
　　 钉了一串串
　　 花红绿绿的栗子和枣
　　 还有双仁的花生果
　　 都被七彩染过
　　
　　 那是谁的新娘
　　 走过了十字路口
　　 走过桥和井的边，又
　　 淌过潺潺流水的小河
　　 村庄头的一座石碾
　　 正碾出五谷的白面细粮
　　
　　 那是谁家迎来的媳妇
　　 准备着娃的酒席
　　 那夜里的梦，一直鼓着腮帮
　　 响着高亢的唢呐
　　
　　 姐嫁走了
　　 我的心和石墙的院子一样
　　 还有爹和娘
　　 谁也不说一句话
　　 都空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