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童年(散文)
小时候村里还是集体经济,土地归村里所有。父母在生产队里劳动挣工分。年终根据工分的多少分得几十元钱,粮食按人口的多少分到家里。那时种植的多是小麦、玉米和花生,产量不高,分到的粮食勉强够吃,没什么节余。麦子是细粮,分的少也就珍贵。每日里玉米饼子渣粥,白面馒头几天才能吃上一次。母亲把蒸好的馒头分给我和妹妹每人一个,余下的藏起来留到第二天吃。我能找到任何一个藏匿点拿到馒头,跑出去分给小伙伴吃。无奈,母亲把馒头装进篮子吊在房顶上,让我只能望篮兴叹。母亲说我生性大手大脚,长大存不住钱财。知女莫若母,母亲的话真真的对啊。
村里来了卖红薯的,我的家乡本也种植,但不是主粮,种植面积小,再平常不过的红薯也不是常能吃到。更不知水果为何物。小孩子嘴馋,听的门外叫卖,便央母亲去买。母亲又是好强好面之人,又心疼女儿,钱家里没有,母亲用瓢舀了麦子给我换红薯。一斤麦子换二斤红薯。一根红薯未吃完,从地里干完农活回来的父亲回来了,父亲劈手夺下我手里的红薯扔出去好远,骂母亲是个败家女人,居然用麦子给孩子换红薯吃。我没哭,跑过去捡回红薯。母亲气恼又伤心,在我长大后提起此事还常责怪父亲,对父亲我没有怨恨。
自土地承包到户,每年父亲都要种上一片红薯。十月下旬,收获的红薯从地里拉回家,放在父亲的房间里。父亲把红薯从筐里拿出来,看上一眼,扯掉过长的须子,按个头的大小一层层码齐整,轻拿轻放,红薯在父亲手里就如同一个个艺术品。一直保存到来年五月,村里很少有人能像父亲这样把红薯保存在么久。
秋收之后,麦场里堆满玉米棒子,麦场的地面碾压的平坦坚硬,脱落的玉米颗粒不会因地面的松软陷进泥土里。粮食对于农民如生命一般珍惜。木杆高高挑起几盏白炽灯,昏昏黄黄照着麦场。晚饭后,村民们陆续来到麦场,搞夜战剥玉米,记工分且每人有三块点心吃。父亲牵着我的手来到麦场,麦场北侧有两间低矮的房子,村会计坐在屋里的桌子后面,画工分分点心。我想那时的我一定怯怯的,屋里只有我一个小孩子,躲在父亲身后,望着点心咽口水。点心包打开着,圆形的点心码的齐整,同现在的桃酥形状差不多,但没有桃酥多油酥软。父亲拿过点心放在我手里,让我赶快吃,把我带来麦场就是让我独享这美味,妹妹在家是不知情的。
父亲和村民们开始干活了,手里的点心只剩下一块攥在手里,那是留给妹妹的,我没舍得吃完。两块点心下肚,我的饿与馋都没有了,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坐到地上,看父亲刷刷的剥开玉米皮,用力在根部一撅,玉米皮和棒子分开扔向两边。不多时间,玉米棒子和玉米皮便分别堆起小包。各种飞虫围着灯光飞来飞去,父亲和村民们聊着天,一边扭头看上我一眼,叮嘱我别睡着了,我的眼睛渐渐睁不开,大人们说话的声音模糊了,任由自己睡去。醒来已是天亮,躺在家里的炕上。
村头一条小河,河边一排垂柳,水草漫着河沿。河水清清,夏日里成群的蜻蜓,时而水面轻点,时而巧立水草之上。常是午后,蝉声阵阵里,男孩子们光着上身,赤着脚,蹭蹭几下爬上高高的树叉,摇动树枝比谁的胆量大,威风的不行,身体背向河面跃入水中,溅起水花,惊飞蜻蜓,惹恼河边捉蜻蜓的女孩们撩水相泼。笑声水声喳喳一片。
我不会爬树,怎么也学不会,两只胳膊向上抱住树干,两腿弯曲着紧贴在树干上,却不知怎样用力,想把自己附在树上向上爬,却出溜一下滑到了地上,常被一旁的小伙伴门嘲笑。但我能翻跟头,在两棵距离很短的树中间,两手分别手握住两棵细细的树干,两腿拔地,身体后仰,一个漂亮的空翻,让我赢回面子。
每遇暴雨,河水暴涨漫过河沿流进村里街道,水很清,鱼儿随水而入,慌乱中左冲右撞。雨停,孩子们奔出家门,寻来各种捞鱼工具,没了底的盆子,破损的抄子,都成了捉鱼的工具,在水里东扣一下,西抄一回,你怪我趟浑了水吓跑了鱼,又一声喊旁边有鱼在游,吵着手里的工具不好用,呼呼喊喊满街孩子们的身影,好不快活。
时已中年,常回想起儿时的趣事,想念儿时伙伴,儿时伙伴却多已没有消息,不知过的如何,可记得儿时的无忧快乐,我记得,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