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谁折断了诗歌飞翔的翅膀(散文)
一、诗歌飞翔的火焰
晋南的冬夜是那样的绵长,我曾经为摄取诗歌里的火焰,将自己一整个冬天的食欲都关在窝头和咸菜漆黑的小屋里,窝头和咸菜漆黑的小屋里我抓不住阳光的手,夜盲症像窑洞外蹲守大树枝头驱不走的乌鸦,经常在黄昏时徘徊,一股蓝烟晃了我青春的许多暗光。黄河岸边的窑洞内,我的头发像野草一样凌乱,鸡鸣和民谣是我唯一的娱乐享受,黑夜里虚度的光阴随着大雪飞扬。
我呆立在黄河边,黄河岸边的芦草像爷爷坟头的墓草一样丰茂,看着流星从天际划过,得知我小时最好的玩伴,我的堂弟不幸去世,我的泪水随着黄河的水一起流淌,听到从远方黑夜里野兽发出的阵阵长嚎声,我甚至很羡慕能躺在这最安静的芦草丛中,在天崩地裂的时候和这些墓草一起点燃成熊熊的篝火……
二、诗歌、扣、杏花酒
晋南的冬夜,窑洞内静得能分泌出蜡油,我提笔摊开稿纸,又想起了我初恋女友——扣,其实只能算是我的暗恋,我和她交往三年多,都没有牵过手,她是那么遥远,又是这么近,我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就像黄河滩的白鹭,怕她突然受惊,忽地从芦苇中飞起衔着最后一枚洁白消失在冬的腹地。
窑洞长者一样挂着胡子般的冰条,脚步踏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远而近,,往外一看,不知谁家的婆娘串门归来,雪地上,她被厚棉裤包裹的肥臀是那么性感,杏花酒在我体内燃烧着我顽强的性欲,火炭也在火盆里挣扎着,户外,响起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我走出窑洞,家家户户不知什么时候都挂起了年灯。
三、飞来的大雁
晋南的冬天,黄河滩边芦苇刚刚捱过秋天的饥饿,刚刚及腰,她们用其羸弱的身体抵挡着河面的刺骨的风,黄河的水此时,也慢慢地逐渐中泥沙的浑浊中醒来,黄河边,一连几个傍晚,我双手抱胸蹲守在寒风中,等待一本诗刊,贴着邮票飞来。
一个傍晚,邮递员绿色的邮车缥缈过黄河滩枯黄芦苇的额头,出现在村头。那贴着邮票飞来的诗刊像从那黄河岸滩起飞的大雁,降落在我贫瘠的庭院,温暖着晋南寒冷的冬天,庭院花盆枯黄的根茎,也似乎孕育着春的冲动。
四、是谁折断了诗歌飞翔的翅膀
我已经多年无法打开诗歌的大门,我分不清诗歌门的方向和她延伸的路径。诗歌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抽象,越来越疯癫,我是否落伍了,我不知道我们所谓获大奖的诗歌是否可以像“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那样流传,我曾经经历的两件事让我在诗歌的路上迷茫,我一个文友他给我展示他发表的一首诗,这首诗居然是他从几十首诗中挑选平凑而成的,他说他嘲笑发他诗歌的编辑,他写的诗他自己都看不懂,但是越是看不懂就越是好诗;我另一个文友说她在南方小城的咖啡屋,与她崇拜的编辑相见,她说她非常仰慕这位老师的诗歌,她在深夜里看他的诗经常泪流满面。而当她第一次坐在这位编辑对面,她发现世界欺骗了她,被海鲜和酒毒害形成的痛风把这位老师折磨得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形,从他身上没有丝毫诗歌自然飘逸出的纯香,只有那令人厌恶的刺鼻烟草味和利益熏心的气息,让她喘不了气。编辑老师眼神里排斥着海鲜和酒的诱惑,唯独不排斥女人衣服包裹的三围,他说报纸的副刊是他的阵地女人身体是他的阵地。
站在海边我让海风和酒精放纵着我,我和文友拧着荒唐的酒瓶,东倒西歪,和她描述的编辑痛风形成的一瘸一拐的姿态让黄昏归鸟的身影模糊了青石路,我想起多年青涩的我在晋南,诗歌跳动着动人的火焰,一首首诗长着一双双温暖的翅膀在我的世界里飞来飞去,而现在那里贫瘠得没有任何鸟声,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