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梦】平凡人(征文·散文外一篇)
一、平凡人
我从医院出来,心里烧得难受,便拐到小区的酿皮店去吃酿皮。
早上十点钟不到,吃酿皮的人不是很多。陆陆续续有女人要了几分酿皮带到矿上上班时吃。这家酿皮店的生意一直很好,平时到了饭点要排好长时间的队才能买到。
店主是我的老乡。丈夫在矿上下井。她在小区租了一间门面,专门卖酿皮。由于她做的酿皮味道好、店面干净,量给的足,态度又及其和蔼,不太爱吃酿皮的我,自从无意中吃了她的一次酿皮,随意说了两句话,感觉很是投缘,便隔三差五去光顾她的小店。
她白净面皮,干净利索,瓶瓶罐罐都擦得明光铮亮,是我们家乡人的做派。言谈举止利索,像极了我的奶奶母亲或姐姐。听着乡音,看她干活,心中总是被她的某一个眼神和动作牵动,心里暖暖的。
我坐下来吃酿皮,这时,来了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人,提了一大包烤饼,饼子有大有小,热气把塑料袋子蒸腾得白朦朦的。提了这么一大堆饼子,却要一份酿皮。我随口问她为何买这么多饼子。她笑呵呵地说,是送给一个拾荒的老头,看着可怜,给了一次饼,还天天来吃,她又不会蒸馍,只有一次多买几个给他!我和店主同时肯定她的善举。她不好意思地说:“是个猫啊狗啊的,遇见也会给点吃的,况且是人。再说,现在的生活又能过得去,不差这几个饼子的钱。”我说:“那也不容易啊!”她说:“可不,那人前几天吃坏了肚子,还跑来找我问是不是饼子变质了!”我们都被她逗笑了。她提了酿皮风风火火地去矿上上班了。哦,我可爱善良的矿山女人!
我们谈起了当前煤炭行业现状。店主说:“苦日子我们过过,前几年煤炭行业好时我们也经历过,如今大气候不好,可总还会有一口吃的,只要人动着,总会有办法的!”是啊,无论有多大的困难阻力,只要人有信心,总会走过去的。
她每天早上4点起来做酿皮,到下午5点左右才关门。我感叹她的辛劳。她说,不苦,只要辛苦了能有奔头总是有希望的。如今咱们矿区多好啊,平平安安地。前几年汶川大地震,死了多少人啊。每次打开电视一看,就是哭,儿子不让看,自己还想了解一下灾情,就那样一边看一边哭。每次有捐款,她都会让丈夫多捐款。虽然她的丈夫下井也很辛苦。她说:“无论多苦,都不要别人给自个捐款。我们有的是手和力气。咱们给别人捐款吧,能帮一点忙是一点忙!”说着,她白皙的脸红起来了,声音哽咽了,我看她的眼圈红了。
我想,就是这样平平凡凡的老百姓,用自己的双手和一颗善良的心,无声而默默地温暖着人生。像极了我们脚下的这片黑土中的乌金。
凡人善举,不经意间感动着我们,温暖着我们。
二、雪夜醉汉
屋子中来了暖气,暖烘烘的。已经快9点钟了,老石洗漱完毕,抱着毕淑敏的《轻轻走向完善》,正想躺在床上去翻阅。
忽然,有敲门声传来。女儿开了门,惊讶地说:“哦,叔叔,快进来!”起先老石以为是孩子爸爸回来了呢。一听不对,就赶紧下床往出迎。只听门口传来声音:“你爸爸在吗?”女儿回答不在。又问,你妈在吗。老石说在呢!他叔叔,进来吧,别站在门口,怪冷的。
门口站着邻居,执意不进来。对老石说,爱人在厨房给孩子热奶子,看见一个人摇摇摆摆在停车场转悠,一会儿便倒在地面不动了。下去一看,是一个醉汉,也不认识,想用醉汉的手机给他家人打个电话,可是锁解不开。让老石下去看看认识不。
今夜气温零下5度,并且有雪花飘着,是今年入冬前的第一场雪。煤矿工人工作环境枯燥,工作异常辛苦,性情豪放,比较爱猜拳喝酒,所以醉酒不足为怪。但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醉倒,就会让人头疼。倘若让一个醉汉躺在这冰天雪地里,不冻出毛病才怪呢!老石和邻居迅速下楼,见邻居的爱人在醉汉旁边焦急地看着,醉汉打着呼噜,睡得很香。旁边呕吐的秽物夹杂着酒臭异常难闻。老石伸手去扶醉汉,只觉得他轻飘飘软绵绵的,一下就被老石拉起来靠到身后的车身上,老石仔细端详,约莫50岁左右的样子,黑黜黜的,大贲棱,像个南方人。老石抬起身子,对邻居摇头说不认识。正说着,只听“嗵”一声,醉汉头朝地栽了下去,可是冰冻的水泥地面啊!老石他们吓了一跳,生怕摔坏了醉汉的头。但见醉汉依然打着呼噜沉沉睡去。嘴角、鼻孔挂着长长呕吐出的秽物。不时还有呕吐物从嘴里溢出来,醉汉便在自己制造的恶臭中翻来滚去香甜地睡着。
商量了一下。决定打110报警。这是最好的方法,可以保证醉汉的生命安全。一会儿,110巡警开着2辆车来了,大概问了一下情况。一名巡警把醉汉拉起来靠在自己腿上,以免地面的凉气渗了醉汉。还有巡警把醉汉的手机卡抽出来,插在自己手机上(醉汉的手机卡比较大,不好匹配),导入电话号码,找了一个醉汉标注的“大哥”打过去。巡警说,我是110的,请问你认识这个机主吗?对方说不认识慌忙挂了电话。不认识?怎么是大哥!
此时,110打电话叫来了120.120的医护人员拿着担架,和110巡警一起把醉汉往救护车上抬。110巡警依旧在打电话找醉汉的亲人。难道,醉汉是一个人喝醉不成,那么,如果不是一个人,喝得这样酩酊大醉,那起码该往家送送,或者也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发现醉汉到现在一个小时了,也没有一个电话找醉汉的。这大雪天的!
醉汉、110、120的人走了。刚才喧闹过的地方一片死寂。大片的雪花无声妙曼地飞舞着,他们太轻了,仿佛落不到地面上来,伴随着风儿,在空中就那样来来回回穿梭着,在夜灯下面,像一个个白色的精灵在跳动。车身上、花朵上、树枝上披上了一层白白的戎装,像雪毯,像雪绒花,像冰晶的世界。
夜,更冷了!老石想,不消一夜功夫,刚才醉汉躺着的地方,就会被白雪覆盖,然后无印无痕。
老石还想,倘若人的思想如同醉汉、麻痹糊涂、冷暖不知、陶醉在一个狭隘偏激的精神世界里,连潜存在自己眼前和身边的危险都熟视无睹,对于自身,对于社会来说,那该是多么悲哀多么凄楚的现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