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年少花开最烂漫
我的老家在农村,年少花开的季节,童年是在放牛的顽皮和打猪草的欢歌声中度过的。
然而在十二岁的暑假里,我迷上了小人书。我把父亲最心仪的塑料烟嘴儿偷偷拿出来和童年的伙伴铁蛋换了两本连环画,一本《半夜鸡叫》,一本《青春之歌》。
那天,我如获至宝,一个人躺在刚刚起节的麦田边,头枕着土坷拉,面对蓝天碧水,一手翻着连环画,一手胡乱摘着那几乎长到嘴边的甜津津清脆脆的豌豆,全然不顾初夏的风把我单薄的衣服吹起,沉静在那故事的情节中,看了一遍又一遍,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手舞足蹈,紧张的时候,浑身直冒冷汗。
直到铁蛋的牧笛响起,才发现暮色四起,村庄上炊烟袅袅,我把小人书藏在贴身的口袋里,带着一份喜悦,一份满足走在乡村的小路上,兴起的时候,抓起一块瓦砾,朝着平静的水面打水漂漂,“撇,撇,撇。”那声音惊动了芦苇丛中归巢的鸟,河水也荡起无数的涟漪,漾起无数个笑脸。
那时候,在乡下,几乎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书。我的小人书成了我的宠物,翻卷了边,我把它一页一页用手抹平,压在案板下,第二天居然服帖了。
母亲叫我去打猪草,我和小伙伴们像水一样流到田里。
小男孩像撒欢的小马驹,甩下篮子,一头扎进一望无际的芦苇丛中,寻找柴刮刮和野鸡的巢。
小女孩在田埂上不停的穿梭,像一只只飘来悠去的蝴蝶。
我则下好鸟扣子,然后躺到村口的小树林里,掏出我的小人书,一边看一边用眼睛瞄着鸟扣子的动静。这鸟扣子可费了周折,线太亮了,鸟会觉察,只有和巢的颜色一样才能骗过那苯鸟,为了它,我和铁蛋潜伏在村东头四大爷家的小沟边好几个中午,因为他家有一匹黄骠马,我们趁没人的时候用秃扫帚在马尾巴上一绞,马既伤不到我们,又能撸下很多马鬃。一次,马嘶叫了一声,惊动了四大爷,他从屋里冲出来,把我们七魄吓跑了六魄,一头扎进小梁河里,半天不敢起来。
阳光穿过云层在林中散步,鸟在枝头奔腾挪越,叽叽喳喳的鸣叫,抖动着美丽的羽毛向同伴示好。
“黄河南,捉曹操,猛张飞,勇许杵……”
小伙伴们在大声喊叫着做游戏,远处,一群白鹭在河边戏水,有如白衣仙子披纱戴雾飘然而至。
而我,依然在凉爽的树阴下惬意地咀嚼着那些令人齿颊留香的文字,象一个饕餮之徒那么贪婪和忘我。虽然外国人的名字太长,但保尔.柯察金,冬妮娅深深打动了我。
后来,渐渐地张大,我追求的品位也高了起来。我开始到处借书看,无任什么人,无任有多远,只要听说有好书,我总是乐此不彼。
就是在那些别人欢乐玩耍的花开季节里,我读了冯德英的《苦菜花》,我看了小仲马的《茶花女》,我欣赏了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从此,书成了我如影行随的伴侣。无任是在草长莺飞的春日,在碧水连天的夏季,还是在枫叶飘飘的秋天,在瑞雪漫舞的寒冬,我总是一如既往如饥似渴地读了大量的书。
看到一本好书爱不释手地买回来,读到一篇佳作要为此兴奋好几天,那些慷慨悲歌的人物命运,行云流水的爱情故事,使我榴莲的心跌宕起伏……
天道勤酬,高考时100分的语文我考了91分。也正是这些知识教会了我怎样做人,教会了我怎样勇敢的面对人生。让我在我的学生面前游刃有余,让我在课堂上得心应手。
如今,我已人到中年,但我古今中外名家名篇的藏书有一千多本,我每天在我的书架旁穿行,我的感觉是美丽的,我的心是充实的,富有的。
“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
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书呆子”,但我愿做这样一个“书呆子”。
感谢那如花的岁月,给了我时间,给了我知识,在我人生的道路上竖起一盏又一盏明亮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