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故事】关于四季和臆想(组诗)
一、盛夏·流浪者和他的单车
从星空被密云胁迫开始
他将自己的行程计量
性格多诡的风,与他的单车结伴
偶遇的,还有被车轮封印的沙石
在寂静的夜晚,伪装失眠
在流浪者途径时,嘲弄他双腿暴起的青筋
窃取,他血管里的每一滴汗水
流浪者的笑容不是慷慨,恰恰
汗水的印迹是他计量行程的单位
从山岳的模仿中,他匍匐前行
进入另一片山岳的苟同
在山顶,他仰起的头颅造成了阴影
谋杀了太阳焦躁的心情
山泉的报答,是将单车的高烧褪去
让流浪者,借宿在萤火虫的领地
在蝉鸣中做梦
他试图用胡茬的长度丈量自己出走的时间
却被清醒的单车叫醒
催促他赶紧上路
二、初春·一棵树的自白
是的,我曾经爱过这片土地
在我和他还没有达成协议之前
那是我宿醉的童年,他把泥土与水
注入我的身体,在我脸上刻画他的随心所欲
他索要我的余生,去守护他肮脏的秘密
他用谎言,圈养了所有的生命
可只有我知道,在他黑暗的身体里
躺着多少无辜逝去的生灵,然后
以一颗眼泪的价值,博取同情
我曾在他失神的午后,试图逃离
却因为契约,禁锢了我的呼吸
在一片沙漠与另一片沙漠之间穿凿
暗流的告密,使得我放弃
在一株灵魂与另一株灵魂之前窃语
嘲笑,是他们慷慨的回应
我用血泪写成信件,托付给风
告诉每一粒迷失的种子
我曾期待的,也将会是他们厌恶的
在此之前,比起生死的较量
自由更应该被权衡
三、晚秋·稻草人
没有记忆,亦不会哭泣
只是在风的搭讪中,僵硬的摇曳
蝗虫的试探,是他皮肤上的啄伤
沉默,被污蔑成懦弱
只有金色的麦子知道,那是他骄傲的回应
他用一生的时间守护一个季节
那是他与庄稼人的默契
被唤醒之后,眺望是他生命的意义
追逐山川的橙,游荡河谷的青
探寻天地黑白交换的秘密
夜晚的田野是寂静,寂静的夜晚最喧闹
稻草人用身体搭建舞台
消遣失眠,才是他的目的
结识孤独来自对人类的学习
这跨越桎梏的荣耀却是他矗立的败笔
清醒与无知的取舍,等价却不等同
他用仓促的一生来对抗永恒
却在惶惑中陡然发现
整个秋天,已经到了暮年
四、寒冬·一只松鼠与一枚榛子
在冬季来临之前,他总是戏耍饥饿
可当森林穿上白色婚纱后,他才知道
森林未经大地的允许就将自己嫁给了春天
在婚礼之后,他必须了解饥饿
也必然了解了榛子的重要
在一棵又一棵乔木中跳跃穿梭
只为在宿醉以后还能酣睡
摘一颗又一颗榛子,作为礼物
不舍的缘由,是还来不急探寻
森林就被春天蛊惑而去
陈酿的雨水,被用来招待客人
种子已经被埋葬,而春天的彩礼
是在来年让他们盛放
或许还会有一只松鼠,孤独的跳跃
收集榛子,作为送别的礼物
被蒙蔽的是,在他戏耍饥饿的冬季之前
为何会在森林的婚礼之后,只有森林知道
在所有的情话面前,对于松鼠
远不及一枚榛子来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