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家暴系列】侵蚀
检查部位:髋关节。
影像所学见:双侧髋关节在位关节间隙正常,右侧髋臼边缘覆盖过深,股骨头颈交界区可见片状长t1长t2异常信号,边界不清,右侧髋关节腔内可见少量液性异常信号,左侧髋关节未见异常。
影像学诊断:右侧股骨头颈交界区骨髓水肿,考虑骨关节撞击综合证所致,结合临床,建议定期复查,右侧髋关节腔少量积液。
报告医生:李善杰;报告日期:2016一03一13
腿疼己经一月有余,李华去医院检查后,拿回以上的检查结果,老公成成也知道了,但他照样忙他的工作,早上八点准时走,晚上十点半回,有时会更晚,对李华的病不闻不问。李华也懒得再对他说,反正说了,他也根本不会陪自己去看病。
最初腿疼时,李华跟老公提过:“自己要是得了不好的病,你会怎样?”
成成当时怔了一下:“不怎么样,看呗!”
“若看不好呢?”李华试探地说。
“我不会那么背运的。”成成下意识地回答。
“你明天跟我去看病吧,我怕是个坏结果。”李华心存忧虑。
“你自己先去吧,我脱不开身,什么结果不都得面对吗?”成成敷衍了事。
间接又伴有重感冒、走路一瘸一拐的李华,上完班还要独自去打点滴,有时婆婆会关心地问一下病情,李华都会大咧咧地装作没事的样子说己经好了,不用担心。婆婆整天忙着去贪小便宜,对李华的病也就没再注意和过问。
婆婆时不时要早起去参加一些领奖活动,爱贪便宜的婆婆与一些邻居,便早早约好一块去排队,有时领俩鸡蛋,有时领一只磁碗,起早贪便宜领到的最大的礼品,也就是一袋二斤装的小米。婆婆早上领到小米的那天,晚上就兴致勃勃地给李华说。
婆婆的行为,李华不说什么,老人嘛,有点兴趣和活动,一来对身体好,二来人多的地方也热闹,图个心情愉快,去就去吧。李华还提醒婆婆路上骑个电三轮要注意安全,自己会做好饭,给留在火炉旁温着,啥时回来吃饭都不至于太凉。
无论是你晚上咳嗽咳的要吐,还是腿疼引起的走路拐拐,都得不到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老公成成的一句关怀与问候。
李华在一所有名的骨科医院做了右腿骨骼检验。她拿着片子去找主治医生,医生说问题不大,嘱咐多休息,放宽心。
几天后忍不住疼痛的李华,又拿着片子去另一个小有名气的骨科小诊所求医,给出的诊断也是因为炎症使骨接处存有积液才引起的疼痛,随后开了一星期的药。
一连吃了一个月,也不见疼痛减轻,这令李华怀疑自己得了传说中的富贵病——股骨头坏死。这种病要不了命,除了天天腿疼受罪,还必须长年吃药。李华随即上网搜索股骨头坏死病的症状。
股骨头坏死早期表现为外展、外旋活动受限最为显著,一般患者的痛苦感可以是间断性,也可以是延续性的,行走活动后加剧,有时为歇息痛。痛苦多为针刺样、钝痛或酸痛不适等,常向腹股沟区,大腿内侧,臀后侧和膝内侧放射,并有该区麻木感……
这些症状李华统统都具备,一时心理承受不住,她蒙上被子大哭了一场。
经不住疼痛的折磨,李华又换了一家专治跌打撞伤的骨科小医院。递上片子,年轻的主治医生一边对着片子细细观察,眉头在慢慢收紧,不时扭头看一眼李华,问她发病的时间和原因。
医生不无同情地说:“你这病啊,还不如被车直接撞了,虽然受罪,但骨折还能接好。可你这病啊,真的治不好。你还年轻,咋会得这种病,可惜了……”
李华的心顿时一紧。“怎么不好了?难道……我真的是股骨头坏死?”
“以我的经验……是的。回家休息吧,别再上班了。最好是卧床休息,走路的时候最好拄上双拐,千万别上下楼梯,这样损害面积会加大,病情更会加重。对了,你还拿不拿药了?”医生问。
“当然拿药了。”此时的李华反而镇定了。
“那还要不要拿膏药?”医生又小声询问。
“拿啊,来这就是拿药的。”李华不假思索地回答。
拿上药回转的途中,李华的心比三九的天气都要冷。回到家的李华一夜未眠……
这天早上,做好饭的李华,终于爆发了被忽视的怒火。看见成成洗濑完毕,李华当即开了口。
“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我哪里做错了,要你如此对我?”李华劈头就问。
“你没做错啊,怎么了?”成成一脸茫然。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腿疼一个多月了走路都拐了,你都不关心我一下。中间我感冒,打吊瓶,没人陪伴也就算了,谁让我嫁给一个大厨呢!大厨工资高,高有什么用,嫁给他两年了,名义上是他老婆,可他老婆我见过他一个大子吗?大厨有什么用,我吃几顿可口的饭菜了?这些咱不说,我忍了!可我这腿都要废了,你到底给不给我看?”李华不顾语言的尖刻,苦水要一吐为快。
成成还是一脸茫然。“你又不跟我一屋睡,我怎么知道,你腿怎么了?”
“怎么了?你妈沒给你说过吗?我打吊瓶你装不知道,我那些天跟你一个被窝,腿疼也跟你提过,晚上天天咳嗽得要吐,你也不知道吗?你关心过一下吗?”李华忍不住怒吼起来。
“你也太娇气了吧,咳嗽也让人哄啊。行了,到点了,不吃饭了。你腿疼就别去上班了,明天我请假陪你去看病,你说去哪就去哪。”成成有些不耐烦了。
看着成成走出家门,李华气得推翻了桌上的饭菜,趴在一边哭了起来,待心情恢复了平静,又开始收拾,拖好了地。两口子生气,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婆婆担心,毕竟她身体不太好,被气着了,名誉上也担当不起!
晚上下班回家,李华跟婆婆说了几句话,便借口累了上楼休息。
躺在被窝中,李华想起了半月前跟闺蜜朵朵的一次谈话。那天,朵朵打电话要自己过去,说半月未见,想她了。她怀着欣喜的心情去了朵朵的家。朵朵的热情无可挑剔,两人说着说着,便聊到了家庭生活上。李华的这个红线就是闺蜜朵朵牵的,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李华便眼泪汪汪。
“婆婆常年有病离不了药,又是年轻守寡,养大三个孩子不容易,虽然成成最小又是唯一男孩,但婆婆不偏袒,她虽待我好,但那是老人,我也问心无愧地付出了,整天妈长妈短地叫。但我最需要的是夫妻间的关怀和体贴。成成那人,你也知道,老实本分,不会甜言蜜语。有时跟他说话,你问一句,他回一句,时间久了,你便不想说话,同床而眠的两个人,话不投机,情感上也就有了隔阂。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一种虚设,家也只是一个旅馆而已,要不是他母亲随和,真如冷宫一般不愿回去了。”
朵朵听了李华这些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李华说:“我们有微信,微信里他挺能说的呀。我现在问问啥情况,你别说话,我就说你昨天在这儿了,你只管听就好。这会我问问他你们怎么啦,是你做的不好,还是他另有想法。”
“好。”李华仍抱有一丝希望。
“喂,成成,在吗?”朵朵直接微信了。
“在,你好,这会不忙了?”微信里成成还挺礼貌的。
“不忙,昨天李华来这儿了,她腿疼都一个多月了,中间感冒打点滴,你也不关心问候一下,她感觉特别委屈。我想问问你们怎么了,闹别扭了,还是你对她有意见啊?”朵朵直入主题。
“没意见啊,她很好啊,怪我疏忽了吧,整天上班累得要死,我每次晚上回家她都睡着了,我也不敢打忧她,早上又匆忙上班,可能我话又少,让她多心了吧。”成成这样回应。
“这样你得改改呀,我是一心想让你们过得和睦,本来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言。可她昨天的一番话,让我感觉她的心己凉了。为了你们过好日子,忍不住今个儿跟你说了。李华平时话也少,但你做为一个男人,首先得体谅老婆啊,她这段身体有病,花钱很厉害,感情上更是脆弱,需要关心安慰。可她为了不给你增加负担,一直拼命工作的啊,你得知道她的不容易,别让她对你寒心。”朵朵开始劝他。
“我理解,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对她好的,她就是一块寒冰,为了这个家,我也得把她捂热了,融化了。”成成信誓旦旦。
“好,我相信你,有机会我再劝劝李华,让她心胸开朗点,有病咱尽力治,不用担心。对了,给她治病你要用钱的话,我这有。”朵朵再次敲打。
“不用了,谢谢你,若真需要,我再找你。”成成礼貌回答。
“好吧,不打忧你了,你忙吧,拜!”朵朵结束了对话。
信誓旦旦的话犹在耳边,成成跟闺蜜朵朵那次谈话后,他却依然如故,回到家洗濑一番直接钻进被窝,更没有跟闺蜜说的要暖寒冰的意图,从最初腿疼时拒绝了一次房事,从此,成成便不再有此意图了。
思前想后,李华感觉到心更冷了,随后起床,把铺盖搬进了另一间屋子,心里想,他若来跟自己说几句话,自己便也有了台阶下,从此不计前嫌,也可以缓和一下冷冷的氛围。
睁着眼睛等他下班回来,倚在门后细心聆听他在楼下的每一个动静,听见上楼的脚步声时,李华赶紧钻进被窝。可那个脚步声过去之后,就听见了隔壁的关门关灯声,没多久,传来了呼噜声。李华蒙上头,默默地流泪。
这次的争吵,虽没有换来多少改变,但他在这晚回来后打开了李华住的小屋,像个客人似地倚在门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去哪里,我得提前请假。”
“星期一上午,去市里三七一医院,熟人介绍的,再说星期一专家都坐诊。”李华下意识回答。
“好吧,星期一咱就去,我卡上还有一千块钱,明天我去取出来。后天咱早点去。你睡吧。”成成说完随后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小小的改变,令李华的心小小地激动了一下。结婚时给的那点礼金,已被李华花的所剩无几。这次看病回来后,就不再跟他闹了,重新搬在一起,继续维持这个家庭。
星期一,婆婆早上三点就走了,成成在五点的时候推开了李华的门,并顺手打开灯,要李华起床准备。睡意朦胧的李华虽有些不满,但为了这难得的关怀,便也起床洗濑。下得楼来,成成在客厅忙着打电话叫出租车。准备妥当了,两人一起出门去路口等车。
在上车的时候,成成为李华打开了副司机的车门,然后自己坐在后排。车子启动后成成对李华说:“车钱你先给了吧,我卡上的钱忘了取了。”原本心有感动的李华瞬间无语了。
走进市医院,时间还不到七点,而医院的专家都是在八点半以后才坐诊,这足足一个多小时的等待,让人心焦,更让人心冷。成成东游西逛,看到挂号还要交钱,便喊李华过来。
李华心有不满。“成成,你今天连十块钱都没带吗?”
“没有,我昨天忘了取了,现在身上只有几块钱。”
“这能刷卡。”医导说。
“我没带卡。”成成一脸的诚实。
李华交了钱,取了小票,故意离成成远远的,省得看着心里厌烦。七点半,朵朵打来了电话问李华在哪,说今天不上班了想陪李华去看病。
李华忍不住哭了起来。朵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李华谎称:“没事,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感动得控制不住了。我和成成现在在医院,放心吧,这会在医院的条櫈上休息呢。”
朵朵惊叹:“我咧个天,你们去恁早干嘛,医生一般都九点才坐诊,真有你们的。”
“他要来这么早的,我也不好反驳吧,难得对我这么好一回。”李华还是向着成成的。
“我也真是醉了。好吧,你们慢慢等,有结果了告诉我。”朵朵无奈了。
“恩恩,知道了。”李华有苦难言。
这个被李华挂了号的医生拿上片子仔细地观察了好久,然后十分小心地安慰李华:“这是早期的病变,没事,回家卧床休息,不能上下楼,不能过多活动,更不能手提重物。多多休息,吃点补钙的药,熬点大骨头汤多补补。没事的,你这病不能急,慢慢就会好的。”
从医生的话里,李华听出了弦外之言,但她依然面带微笑地感谢了他,拿上药方,李华直接去柜台交了钱,取了满满的一大兜药。提上药出了医院的大门时,成成甚至都没有想起为李华提提药袋。李华掏出手机,直呼出租车,包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不就六十块钱吗?李华出得起。
一路上,成成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回到家门口时,李华下了车,而成成直接让出租车送自己到工作的地方。想想这大半天的经历,李华的心更凉了,从此在这个家里,李华再也笑不起来了。
大医院的药也没能让病情减轻,李华干脆辞了职在家休息。既然每个医生都说要休息,再要强的人,有病的身体也扛不住,不如任性一回。
李华无意间听说一个专治股骨头的乡间医院很出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了这家诊所。其间成成说过要来,想起上次不带钱的陪同,以及离心离德的面孔,李华拒绝了他。独自一人承担,心里更坦然!
李华和朋友一起开车来到了百公里以外的这家医院,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给出的结论与其它医生一样,临了嘱咐李华:“要做好长期服药的准备,心情要放开,有些人是被病打倒的。你若心胸开阔,不拿它当回事,它就不是个事,说不定半年后你就会没事的,相信我。”
夫妻二人波澜不惊,甚至相敬如宾,但长期漠视情感,回避交流,甚至借口逃避义务,把激烈的家暴转化为对爱情潜移默化的侵蚀,这种家暴有一定伪装性,局外人不仅不了解妻子的隐忍,还可能会指责她不安分守己。所以小说提出的问题在家暴题材中很有新意。构思上,不仅夫妻二人都没有婚外情感,而且婆媳关系还很好,这就更突出了丈夫的错误,深化了主题。
站在女方的角度写,只是清晰地表述了丈夫的言行和现象,没有在丈夫的心理上下太多的笔墨,这是一个弱处,也是给读者,尤其是丈夫们留下反思的余地。
人物性格的表达方面侧重语言和行为,比较得法。情节没有大幅的起落,与生活气氛和节奏同步,但几个典型事件的描述是能够表达主题的。
环境描写要适当加强。另外,小说的开篇切入,故事的引人入胜上还要多动脑筋。
怎么了?你妈没给你说过吗?……李华忍不住怒吼起来。
这段话,我反复看,都看不出李华在怒吼。
我觉得这应该用短句,再用反问句,以增加语气,不用后面的注解,单看这段话,就知道李华在怒吼,在数落。
看水浒,人家一张嘴,就知道发脾气,还有贾宝玉和林黛玉,只要黛玉开口,总是夹枪带棒的。
就说这些,希望孤音佳作频传,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