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窑
说地窑可能很多人并不清楚它是个什么,但要是说窑洞肯定很多人都会想到陕北的豪华大窑洞。地窑虽不比如今的陕北窑洞豪华,但在曾经的那个时代它是比在墙上凿洞更浩大的工程。
地窑,听名字我们就能知道一二,那是平地里挖下去一个长十几米宽六七米深五六米的巨坑,在那个没有现代化设备的年代里,想必要大费一番周折吧?
当然,这挖出来的巨坑只是个院子,想要住人那是要在四壁上凿洞的。幸好,这黄土畔畔上土质并没有那石头山坚硬,但还是要大费周折才能凿出来十几个能住人的窑洞来。
黄土高原每道梁之上都是一个小型平原,如今每个小平原上面都已经堆满了建筑物,那向地下延伸的地窑也已经基本被抛弃了,基本上都做了垃圾填埋场。可那浩大工程的产物,并没有因为人类的遗忘而消失。
地窑,当然是在相对地平面以下了,要进入地窑我们首先要走过一段较长的门洞。虽然这地窑的地平面与地面只有五六米的差距,但想要拉架子车或推自行车进出还是有一定困难的,因此需要一个缓坡来降低难度。这缓坡当然是越长越好,但又要考虑到地面上的田地道路等诸多因素,适中便可。当然这门洞也是有风水讲究的,门洞就相当与大门而风水学上称之为“气口”,气口当以阳气为重不可有阴煞之气围之。
进了门洞便是长十多米宽六七米的院子,长一些的墙上会开一些住人的大窑洞,短一些的墙上就是厨房或者堆放杂物的小窑洞。院中会栽种几棵树,这树多为果树尤其是核桃树最受欢迎。厨房门口会有一口井,而花椒树也会三三两两地靠墙站在旁边。如今这被遗弃的院落已经杂草丛生,想当初住人的时候杂草定不敢这般造次。
住人的窑洞与那直接在崖子上开的窑洞没什么两样,一面墙拔地而起,留个门洞和两个窗洞那洞口就变成了门墙。门洞上安一套双开的实木门,看起来就异常结实。窗洞,高的那个叫天窗,它离窑顶很近,有的人家就只是开个洞,有的人家会给它装上像门一样的双开实木窗子,当然很少有人去关它;矮一点的这个离地也有一米三以上的高度,它较天窗是大了很多,窗框上一般会糊上一层雪白的窗户纸这样即能遮挡风雨又能很好地采光,可谓一举多得。窗子里面就是炕,女人坐在炕上缝缝补补纳鞋底,男人坐在炕上抽烟喝酒打麻将,来了串门的炕上坐,去到别人家也是脱鞋上炕。
炕后面,才是放置家具的地方,有的人家比较阔绰会在窑里开个套窑盘炕住人,这时候外间就放置一些椅子啊沙发之类的供来访的客人坐谈。没有丰富家底的人家,也就没有了套窑,桌子凳子是有,只是不那么气派。
地窑上面是不能种庄稼的,庄稼需要翻种土质比较疏松,雨水很容易渗入窑洞里面去。所以地窑上面多以场为主。
场是农家人碾麦子的地方,以前没有什么联合收割机,麦子人是连同麦秸杆一同收割回来的,放在场里经过人工捶打或者牲畜拉着大石轱辘在上面碾压。农人不但要把麦子碾压的从麦秸杆里分离出来,还要把坚挺的麦秸杆压得像纸一样柔软。麦秸杆是生火做饭和烧炕不可或缺的东西,当然有牲口的人家也会把它混在草料里面来喂牲口。
每年在收麦子之前,人们会拿着锄头把场轻轻地锄上一遍,这叫“割场”。一年没用了,某些顽强的小草便趁机在这里安家,可惜它们找错了地方,人类是绝不容许它们活过一岁的。锄完之后便拉着牲口,牲口拉着石轱辘碾压上几次,直到把它碾压得像以前一样光滑平整为止。
每次想起那小平原上的地窑,都会赞叹老祖宗那强大的建设力。不知他们哪里来的那些个气力,竟然挖出了那许多个平地而下的地窑。或许它们不比宏伟的万里长城不比壮观的秦兵马俑,但在这偏远的小地方能平地挖出这些个窑洞也实属不易。
如今它们已经被遗弃了,村里好多地窑已经成为了垃圾收容所。相信老祖宗不会怪罪我们这些后人的,毕竟这是顺应时代发展,他们的后代已经盖起了平房小院或者已经拔地而起六米高了住进了洋楼,那深坑大院已经不再是人们的追求了。只是每每看到电视里有推崇陕北窑洞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已经不再住人的地窑,和他们那些在小山崖子上凿洞相比,老祖宗们的平地挖窑应该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