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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记忆中的乡村(二)


作者:卜奎老人 布衣,158.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121发表时间:2016-07-30 21:28:34
摘要:回忆旧时农村的生活景况,反映庄户人的艰辛、困苦。


   旧时农村的非农户
  
   在过去的农村,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种地的农户,但是也有个别的非农户。这些非农户,有的属于商业,有的属于医疗,有的则是带有迷信色彩的活动。这些非农户,有的是专职的,有的则是兼职的所谓“二八月庄稼人”。
   第一类非农户是小商小贩。这些小贩,都是流动挑担的人,有的卖针头线脑,有的卖油炸糕或麻花。他们隔三错五来一趟,卖项不大,收现钱也收鸡蛋。他们常常是因为体质较弱,干不了繁重的农活,才做了这个营生。
   第二类非农户是土医。说他们是土医,因为他们并非正规的科班出身,或因自学,或因家传,懂得些医治头痛脑热的方法,采购些常用的药材,虽不能治疗大病,却可以救急。我老家有个“大先生”,会针灸,还有些小药,很能为乡亲解决急难的。
   第三类非农户是铁匠。在稍微大一些的村子,就能有一家铁匠炉。铁匠打制一些小农具,如锄头、镰刀之类,还有一项重要的活计,就是挂马掌。冬天,马、骡、驴都要挂掌,目的是防滑。
   第四类非农户是劁猪匠。每到春天,各家农户都要抓猪崽,为育肥猪,必须劁了才行。猪崽有时是养母猪的农户劁后再卖,有的则是育肥猪农户分散处理。可怜的小猪,不给打麻药,割时拼命嚎叫。技术高级一些的劁猪匠,还能騸马、騸驴。
   第五类非农户是阴阳先生。运用罗盘,观察地形地貌,找出风水宝地,确定阴宅方位。这些人为数不多,十里八村有一位,需要者慕名前去邀请。这类人有一定文化底子,又熟读一些有关书籍,是能够说出一大套理论来的。虽是迷信,但在过去是必须经过这一程序,才敢于安葬的。
   第六类非农户是神婆神汉。说不清是自务,还是经人传授,有的人就会跳神。来神时,自称某方神仙,或是狐狸精怪附体,为人去病除灾,或是指点迷误。我幼时见过跳神的情景,只见跳神者全身颤抖,头部摇晃,由二神接待问答。深入考究一下,觉得跳神者半是超意识的癫狂,半是有意识的作假,并没有什么神力。有个有力的证据:即是跳神者语言,没有特殊的神语与仙词,全是符合他的文化水平和生活经历的语句。
   第七类非农户是村会管理人员。在过去,村一级并没有官方设置的行政机构,而是由村民推举出一个会长,外加一个跑腿的。他们的工薪由村民负担,到秋后各家出些粮食给他们。这个组织叫“会”,办公地址多与学校合一,晚上开会就利用教室。
   第八类非农户是油、酒作坊。在一些规模较大的村子,有时有油、酒作坊。榨油的叫油坊,酿酒的叫烧锅,业主不种地,需要雇几个伙计。
   第九类非农户是城镇职工家属。有些男青年进城务工,又没有条件把家小带进城,就只好在村子里安家。这类人,挣活钱,较村民要优越一些。不过,他们享受不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福分。
   时代在变,村屯也在变。如今的村屯,机器种地,商舖、工厂陆续出现,农业、工业、商业逐渐融合,农户与非农户渐渐地也难以区分了吧!
   2015,10,07
  
   旧时农村的异常男女组合
  
   男女婚姻,是牵涉各种复杂社会关系的一种行为,历史的、社会的、民族的、地域的、阶级的、职业的、个性的等等诸多因素,都对其起着制约作用。
   旧时的农村,由于贫穷与封闭,为数不少的男女,并不能享有正常的婚姻,各式各样的异常男女组合较多地存在着。
   早婚。就是在男女很小的时候结婚,异常之处在于年幼。过去流行早生儿子早得济,男子16岁上下就结婚的很普遍。这种早婚,女方往往要比男方大,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童养媳。所谓童养媳,就是女方父母因无力抚养子女,在女孩很小的时候,就许配给男方,并送到婆家抚养,待女孩长大些时成婚。在送出女孩时,男方一般要给女方一些彩礼。这是一种变相的买卖婚姻,在旧社会是大量存在的现象。
   搭伙。就是同居,不走任何婚姻程序。这种组合,较多在中、老年男女间发生。特点是,不受任何约束,合则聚,不合则散。
   拉帮套。一户夫妻,主要因贫穷,另招一位男人帮助养家。这种组合,有明有暗,但是较为稳定,持续时间较长。
   私通。这就是男女间的非婚姻交往,比较起来,当时这种现象农村比城市要严重得多。原因,还是因为贫穷和封闭。当时农村妇女的处境,物资上极度低劣,交往上十分狭窄,遇有一些新的引诱,极易动摇失足。那时,某个村屯,都有几名“有腥味”的男女。
   家族内重新组合。一个家族,有男人不幸去世,留下寡妻和儿女,生活很是困难。家族内如有鳏男,有时就与寡女组合,亦即嫂子就合小叔子,或是兄弟媳妇就合大伯子。这种情况,有很多优越之处,外人是不会耻笑的。
   扒灰。这是一种丑恶现象,即老公公与儿媳发生乱伦关系。对这种人,外人给他起外号“撇半”(人字少一半)。
   生产力水平、阶级构成、社会政策等等因素制约的婚姻、伦理关系,形成了不同时期、不同人群的男女组合方式。不合理的社会,造就种种不合理的婚姻形态。过去贫穷而封闭的农村,人们承受时运的种种摆布,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愿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都能得到正常的、遂心的、美好的婚姻。
   2015,10,10
  
   旧时农村人互起外号
  
   过去的农村,人们互相之间很爱起外号。这外号,叫的时间长了,就代替本名了。当然,一般肯定、赞扬的外号,当面叫叫,无伤大雅,不会得罪人;而那些贬低、不雅的外号,人们只能背地里叫叫罢了。
   有的外号是从生理特点而得的。人们的体形、长相,特别是一些生理缺陷,容易被人起外号。比如:李瘸子、金磕巴、二五眼、刘胖子、大黑塔,张疯子,刘歪脖子,等等。
   有的外号是从口头语而得。不少人说话带口头语,时间长了,别人就用这口头语来称呼他了。比如:沉住气,简直杆,叫我说,慢慢来,等等。
   有的外号是从排行所得。这类外号很普遍,比如:金老大,李老二,王老三,周老四,张老五,陈老疙瘩,等等。
   有的外号是因为职业所得。除了务农的以外,当时都被看作特殊行业,从事这些特殊行业的人又不多,这些特殊行业名称往往就成了这些人的外号。比如:李货郎,周瓦匠,张木匠,金粉匠,刘一刀,等等。
   有的外号是从他的特殊行为而得。有人做出了与众不同的事情,就成了新闻人物,外号也就随着来了。比如:三只手(偷盗),撇半(不够人字的两撇),李大驴(不孝),刘鬼子(汉奸),等等。
   有的外号是他的职位名称。这类外号,也可以说是代号。比如:刘警长,周所长,张会计,王会长,等等。
   任何社会生活都是复杂多变的,其间的人际关系也是错综缠绕的,外号就是这流程中留下的印记。从外号可以了解不同的人物,又可以了解不同阶段的历史发展。外号,是个性的,又是社会的。
  
   庄稼人的打赌
  
   过去的庄稼人,从劳作的情况看,有农忙农闲之分,忙时劳动强度很大,闲时就可以轻松几日。农村没有任何的文化娱乐生活,人们闲暇时只能聚在一起闲聊打闹。年青人精力旺盛,有时就比力气,比饭量,比些奇怪的项目,算是娱乐,也是打赌。
   比力气,经常是举重。百多斤的袋子,扛起来还要赛跑。200多斤的石头磙子,能否抱起来走几步?300多斤的碾坨,能否捧起来一头?传说,屯子有个傻大个,能扛起500斤重的一截铁轨。
   比力气,有时是比拉力。毛驴拉车,壮实的庄稼人,能把它拽住。拔河比赛,有的庄稼人可以1对3,1对4,1对5。
   比饭量,用这个打赌的事例很多。传说,有人一顿吃100个荞面饺子,论份量怕有10来斤。有人一次吃一挂猪水油:把有七八斤重的猪水油煮了,加些酱油,就全吃进肚里了。
   比特殊项目,有时庄稼人还比赛一些特殊项目。我们村子,有个外号叫“嘿二爷”的老头,年青时和人打赌,为了赢一副腿带,喝了一碗大酱;结果,造成一辈子嗓子嘿喽不清。还有一个李瘸子,年青时跟人打赌,光脚在冰上跑三大圈,结果冻坏了脚。
   以上这些事例,有的是我亲眼所见,有的则是听说传闻。当今静心想来,却也有许多感慨。我们的先辈,本很正常,为何做出一些近乎疯傻的行为呢?究其原因,是当时的贫穷封闭,人们没有任何的文化娱乐生活,只能以原始的、落后的,有时是怪诞的行为,来填补生活的空白,来发泄过剩的精力。感谢革命与改革,使家乡也迈进到现代化的社会之中,把过去的一切都变成了历史的陈迹。
   2015,10,03
  
   看二人转
  
   上世纪40-50年代的农村,是没有什么文娱活动的。农忙时节自不必说,就是农闲时候,也很少有娱乐项目。记得那时候,有时到村里唯一的铁匠炉看挂马掌,算是一项娱乐活动了。
   只有入冬以后,偶而来一伙二人转班子,才使这封闭的小村热闹起来。二人转班子,也就是4到6人,全是男演员,其中扮演女角色的称“上装”,男角色称“下装”。“上装”的演员,要戴“头面”,如同京剧里的旦角;“下装”的演员,则简单勾脸,下边扎个围裙。从唱腔上看,“上装”力求细润婉转,“下装”则显示粗犷高昂。演员的艺名大多夸张粗俗,如“上装”的“一支花”“万人迷”“美不够”,“下装”的“李大傻”“大叫驴”“二柱子”等等。二人转班子,大多没有专门的乐队,伴奏由演员轮流担任。
   二人转的曲牌很丰富,如高亢的“胡胡腔”,欢快的“喇叭牌子”,委婉的“文嗨嗨”,火爆的“武嗨嗨”,快速的“流水”,等等。二人转的剧目也很丰富,有名的剧目,大多从传统剧目移植而来。如,《西厢》《蓝桥会》《杨八姐游春》《包公陪情》《红月娥作梦》《王二姐思夫》等等。《西厢》常演片断,如《下书》表现红娘送信。演员经常穿插即兴表演,说红娘途中看画,“下装”发问:“一个矬子扛铁棒,请问那是谁?”“上装”回答是一位古代武将。接着发出同样的10多次发问,必须一一作答不许重复。
   二人转的硬伤,是它的“荤口”。过去的农民,有人就好这一口,演出中常常有人鼓励演员说唱涉性的内容。我村有个老金太太,演出时总嫌“素淡”,有时高喊:“荤点!”这是旧时农村长期封闭,没有任何文娱活动,造成农民兴趣的低下与狭窄,是历史的罪过。
   我少年时接触二人转艺术,对它喜爱有加,至今在记忆中还有一些唱词片断。这是《西厢》的开头:
  
   女:一轮明月照西厢
   男:二八佳人巧梳妆
   女:三请张生来赴宴
   男:四顾无人跳粉墙
   女:五更夫人知道了
   男: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红娘
   女:七夕胆大佳期会
   男:八宝亭前降夜香
   女:久(九)有恩爱难割舍
   男:十里亭哭坏莺莺盼坏红娘
  
   开头10句唱词,概括了部分情节,文词上利用数字顺序展开,很是巧妙。显然,二人转在近300年的发展过程中,有不少文人加入其中,使其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升华。今天,二人转艺人提倡“绿色二人转”,实践中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只要大家继续努力,一定会使二人转艺术健康发展下去。
  
   虱子谬称“光荣虫”
  
   在过去,一到冬天,我们农村人身上都会长虱子。
   究其原因:一是长期不能洗澡。在农村,没有澡堂子,就是有,农村人也没钱买票。一般来说,农村人只是在夏天下河洗洗澡,天一凉就得硬挺到来年夏天了。这期间的半年多时间,不洗身子,必然要生虱子。
   二是衣服破旧而且很少换洗。那时的农村人,没有换洗衣服,能有一套盖皮的就算不错了。常常是,夏天的单衣,装上棉花就是棉袄;开春了,把棉花扒出来,又当单衣。旧衣服,都有补丁,有接缝,是虱子藏身的处所。
   三是一家人同睡一炕相互传染。那时的农村人,没有单屋、单床,一铺炕上滚,虱子到处爬,大人、孩子,谁也清净不了。一个人身上长了虱子,虱子就跑到炕上,于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了。总之,虱子相互传染,还是一个字:“穷。”
   抓虱子,是个“有趣”的事情。冬天,每到睡觉前,人们都要披着被抓虱子。凑近昏暗的油灯,先抓那些大个的虱子,一边喊着:“又逮个大肥猪!”接着,用双手的大拇指指盖把虱子一挤,就听“噗”的一声,执刑完毕。有的老庄稼人,把大虱子放在嘴里,用牙一咬,再噗地吐出去。对付虱子的卵--叽子,就更麻烦了,它们有的在衣缝里,只能用牙咬衣缝,把它们咬碎。听着那轻轻的声响,心里真是暗暗高兴。
   身上有虱子,在当时的农村,是不奇怪的,但是要进城去串门就麻烦了。城里人很少有虱子,见到你身上的虱子,往往会反应过度,使你难堪。有一次,我到城里叔叔家串门,发现被窝里有虱子,真是无地自容,很长时间都不好意思去了。
   到了解放后,大跃进,干部上山下乡,教师、学生下农场,由于长时间不洗澡,城里人也生了虱子。由于极左思想支配,硬要把这坏事当作好事,给虱子起个好名字--“光荣虫”。当时荒谬地把贫穷、劳累、肮脏都当作“光荣”,觉得生了虱子才是与劳苦大众打成一片,实在荒谬已极。
   如今,人间走上正道,再不会觉得生虱子是光荣的事了。
   2015,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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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农村纪实,以中国农村落后年代的“陋习”为主要内容,写出了值得我们品味的过去。农村的非农户,表现出的是那时农村人谋生的丰富途径,但是,也是落后的标志;男女组合方式,写出了婚姻制度中存在的大量陋习,不少习惯从伦理和法律角度都是不允许的;外号,今天也少不了,外号代表的内涵不一样,反应出的被取外号者或者恶意取外号者的品德行为、思想状态;庄稼人的打赌,在那时倒没有多少的可恶之处,他们的不少打赌方式,都是与当时的职业需要紧密联系的;二人转,今天已经不是地方戏了,而是成了国人喜欢的艺术种类之一了;其表演内容的洗好恶习,是需要割除的。读这篇文章,我们走进了过去的农村,从今天文明建设的标准角度,我们能在今夕对比中,明白我们什么该保留,什么该割除。【编辑:春雨阳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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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6-07-30 22:41:42
  文章写得太客观了,有些应该表明事件观点的地方,没有。比如,对男女之间的结合,不合法,不合伦理道德的,一旦出现之后的结局是什么,应该做一些介绍,这样,更能让读者全面了解当时的农村情况。
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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