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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隐藏在七曜山中(散文) ——行走在三峡的盐大路


作者:三峡刘星 举人,4468.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96发表时间:2016-09-08 16:45:06

歌曰:像盐巴一样凝练,自松柏林间漏下,盛夏的光粒,巴适地跌落在云崖的深处,便是一滴水,便是一座山,便是一段新的传说。伙计伙,走盐大路该歇一脚。
   在云阳与万州接壤处有两个乡,一个是云阳的耀林,一个是万州的地堡。一条小溪为两县两乡的边界。这里,即使是赶集也是同一天。因为,在清清的溪水上有两座水泥公路桥连接着这两个连体的乡场。
   在耀林乡场的一块最阔绰的也是最狭长的堤坝上,有一个古老的黄葛树。在云阳各个乡镇,这种高大的黄葛树寻常可见。但是,这一颗黄葛树不寻常的却是树木上飘着数百条红色的飘带。而树下的石台上还有烛火和香蜡,也许是刚刚过了七夕的缘故吧。在川东地区,也就是现在的渝东北地区,黄历的七夕正是鬼节,这里的乡民会在这一天祭拜祖先和神灵。而这一颗老黄葛树显然成为各族山民最凝聚精神的好地方。我们一行30多人,在这里集合整顿,因为我们要“重走盐大路”。
   我们依次前行。循着山溪水的响声,我们攀爬在七曜山的羊场小道上。尽管是细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路,但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这一条山区小道却是名震川鄂两省之间的唯一的一条“盐大路”。
   沿着山势逶迤而上,途径响滩河、小桥流水、东营沟、陡梯子、仙人脚、幺点子等景点。这些景点精致而小巧,其中“状元坟、一碗水、功德碑、擂鼓石”近在咫尺间。这一串明珠正是一个缩影——见证七曜山上最后辉煌的盐大路。
   歌曰:高程一千米,落脚八万里。仰止的陡坡,全然是从前的线索。从溪边到山巅,黄杨扁担儿两头尖。上挑桐油入四川,下挑盐巴下湖南。拴着挑着,都是挑二哥担当和勇敢。
   据八十多岁的长者讲述,我们这一次行走的“盐大路”其实不大,乃三峡地区纯粹的山路。换句话说,我们行走的正是老川东东南山区和湖北利川西北山区的山民偶尔经过的一条最纯粹也最原始的山路。
   在这一条山路上,运往两省边境的盐巴和布匹会从山下搬运到山上,而山上会挑下来整块腊肉、桐油、山羊皮、药材与之交易。事实上,我们摊开云阳新旧地图,这一条“盐大路”甚至没有半条线段标注。这是因为,自古从云阳老城,登张飞庙、爬凤凰山,经摆骡三弯、过高黑子、走大牛圈、下鹞子崖、淌水过龙角住宿一夜。当时的三峡库区官道多半是依山而设,逐水而修,往往在水肥良田的山麓水草边。而且按照脚力的行程是30里山路便有一座幺点子歇脚住宿,第二天休息好了才可以开拔。第二天天不亮便开始爬火焰山,然后经耀林书院,最后才落脚耀林。此其一。另外倘若涉水度过川江,经老城汤口过河沿着凤凰山麓走宝塔沱到新津口,然后过普安、经票草修整一夜、之后更清水便直下耀林,此其线路二。不过也不是我们此次“重走”之线路。
   我们行走的这一条路,是一条尚未开发的最原生态的山路。
   是的,这是一条最纯粹的山路,是汇集了云安盐、棉、布匹等山外物产的山道,系云阳连通外省的古盐道之一。而今,这一条山路已经和著名的云阳龙缸景区联系在一起,系清水岐山草场下坡到谷底的一条山路。这也是一条盐大路,是一条联系两省物流文化的一条纽带。
   这一条纽带的发现,不能缺少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女作家。湖北利川土家族雨燕写有长篇小说《盐大路》。在这一部具有湘西笔调的沈从文风格的作品里,作者用最接地气的语言和实地考察,给我们展现了当年逃离四川追求爱情的“大路”。奇妙的是所标注的路线,让我们云阳人有种别样的熟悉感。而另外一位便是当地的乡村干部茂建。他不遗余力的深入实际、研究、开发,并且赋予“文化”的特性。在这条山路的尽头有个叫做椒园子的移民新村。这个新开辟的移民新村地处大山深处,植被丰茂、景色俊秀、气候宜人,而成为云阳县作家协会的“创作基地”,更是一个可以尽兴露营的好地方。
   俗话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但是行走在盐大路上,在许多逼仄处,没有路,更没有边。幸好,我们一行人,只是上行攀爬,而不是下行赶场。没有交错车的困窘,但是,却有步履蹒跚的苦楚。在这样的羊肠小道上行走,莫回头,回头是山崖,回头是七十度的陡坡。胆小的人会头晕目眩。其中有几个才女走到这里,便乖乖投降,只好搭乘盐大路旁边的乡村机耕道在前方露营地等待我们了。我们行走的中间其中有一段就叫做陡梯子。在巴掌大的石梯上,我们必须忐忑小心地迈步。倘若一步没踏实,便会万劫不复。更重要的是,倘若不小心踩虚了步子,会顺带将松散的乱石、滚木踏下,给下面的队友带来灭顶的灾难。
   进山后,山道尽管崎岖艰难,不过也有传奇等待着我们。比如,一位和我们同行的乡村干部,乐呵呵地指着前方的一块青石说,上面有“仙人印”。起初,我不相信。但是,当我看见“仙人印”之后,也不得不惊叹。在青石板上赫然有一只脚印,而且是那种边耳子草鞋脚印。我用脚去试一试,显然太过单薄。踩过仙人石印,连脚步也轻松了许多。因为前方不远处便是“擂鼓石”了。
   擂鼓石,像一个二尺方圆的打鼓,镌刻在峭壁之上。在峭壁根,有一个小型的山神神龛位,祭祖的褪了色的红布和香蜡烛台及几只残香还在。我折一只枯枝,在鼓面上敲打了几下,似乎隐隐有声。原来,这里距离幺点子“营盘”不远了。据说,在这里曾经屯过兵,有官军驻守边塞,一是盘查边民文书往来,一是严查走贩私盐,更重要是缉拿土匪恶霸,保“川鄂盐大道”之畅通。自古以来,“云安盐”和“大宁盐”成为川东地区最赋盛名的井盐而名震楚蜀。并且成为立国兴邦的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在三峡地区自古以来发生的局部战争多与“盐泉”有关。所以,官盐的大道通天和私盐的参透辗转便成为政府的头等大事。而地处大山深处的七曜山深处的“盐大道”便真正成为一条管控盐业的“要道”了。正是如此,才有“东营沟”,才有“擂鼓石”这样很奇妙的景点。
   山道外,柏树林正在阳光热情的照耀下疯狂地生长。间或有雪梨,皂角,怪纠树,油桐,柑橘等树木。倘若口渴难忍,那山间炫耀的梨子可以让你开心地解馋。
   在大山与大山的峡谷间,偶尔有几户人家。不过由于高山移民和打工潮,这里几户人家破败的泥瓦屋早已坍塌;可以用杳无人烟来形容。奇怪的是,在山谷斜坡上我们偶尔会看见一群白色的山羊正在旁若无人地吃草。山脊与山脊间是一条若隐若现的山溪。当平息因为爬坡上坎累出的粗大踹息声后,我们似乎也可以听见涓涓水响。
   歌曰:歪斜的青石板,沾满泥土和着汗脚;幽深的松柏林,诞生崔巍阴谋雨雷。迈得过的是坎,迈不过的还是坎。走了的,不在山中;走不完的,便成了山里人的生活。山路的老人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大米还多。挑二哥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
   到了山里,便只有享受太阳的炽烈。行走在盐大路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做耀林了。这光耀的正是火辣的太阳,这林便是漫山遍野的柏树林。
   在山中,阳光不吝啬它的温度,我们也无法拒绝阳光的热情。在松林的顶端,一波一波的热浪被自动隔离。在峡谷的深处,一块一块的斑斓透露出大山的秘密。在山脊,一股一股的清风自腰间发际油然而生。最奇妙的是,我在“状元坟”处休息,率性往山根处寻秘,尽管汗流浃背,但是一埃到山根处,便发现有一股股仙风凉意自脑门而下,浸入身体,只一刹那间似乎有股灵性通体流淌。而我,立身处幽兰摇叶、野藤晃动,不动有风,心境澄澈。其中感悟,时至今日还历历在目,恍若仙人提携般。
   转过一个山头,我们便可以欣赏到不同的风景,而唯一不变的是身处松涛林海。远眺是匍匐在脚下的万州地界起伏的山岭和恣意的沟壑峡谷,而远远的天际似乎只在目之所及处,只在伸手指尖间。倘若秋冬季节,那么雾会旁依山麓、云会纠结山间、雪会带帽山巅……一切都是那么庞大、一切又都是那么渺小。身处江湖,则江湖在远方;身处大山,则大山在心间。
   这里,尽管是两省三县交汇处,是汉、苗、布依、土家族杂居之处,而不远处的鄂州西南,十万大山清江源头却是土司领地。把这样一座山命名为“七曜山”真是意味深长的。
   何为七曜?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五星加“日月”两星便是七星。换句话说,七曜山,七星闪耀的大山,这大山之上可是眺望极远的星空好地方。在高山之巅是最接近无极天边的好地方。而中国就有七曜之说,这是汉民族文化自古对太阳系行星的总称,就是七曜——用这“日月金木水火土”七颗耀耀生辉的星辰命名一座大山,不仅源于汉族人民对远古的星辰文化的自然崇拜,更是汉文化对重庆及其周边的文化影响力。想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了在云阳东北角有一座大山叫做无量山。从七曜山到无量山,这两座大山犄角互补,鼎力伟岸,塑造了重庆云阳人一种坚韧自强、深远豪迈的精神内涵。其实,也仅仅是两个普通的地名,就彰显了云阳文化的博大精深。
   据说在山腰处竟然还有几块出奇平整的草甸,而这些草甸便被乡村政府开辟出来,成为专供背包客露营的好去处。
   记得去年,我有幸在“椒园子”夜宿,不远处便是支着各种帐篷的驴友野营宿营地。宿营地在高大的柏树林空地间,还有成片的格桑花正在寂寂地盛开,更有小鸟肆无忌惮地唱。晚上不仅可以看见漫天星斗,更可以清晰地看见万州机场的飞机散着航灯轰隆而过。他们在不远处正围着篝火欢愉歌唱。那远远的歌声,袅袅的舞影,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煞是让人羡慕。在松林中,我们似乎不应该“高声语”,但是这里,我们可以尽情的篝火欢唱,发泄来自红尘的一切烦恼。
   歌曰:阳光滚烫七曜山,松涛合奏新椒园。一脚两省三个县,松涛为伴夜观天。伙计伙,别犹豫,耀林人在山那边,而你却不在山跟前。
   今年,这一次,我们在星光下也来了一回。不过,不是歌舞宴会,而是“云中歌会”。在三峡的腹地,在高山之巅,在云雾的故乡,在七曜山。诗人、作家们尽情地朗诵着最新的文艺原创作品。或诗歌抒情、或散文写意,或即兴诗歌、或信口吟对;山行山兴,歌行歌吟。若有所思,诗会情至。我吟歌曰:风走过,落下一夜松林的交响曲;雨走过,漫山横竖都泼墨着山水图。上山的路逼仄,容不下诗人踉跄的脚步。下山的路陡峭,挂不了摄友的美图。轻轻松松地一声吼,便是南三峡的民歌。伙计伙,该歇一脚。离、仇、恨,喜、乐、福。一条大路,就只剩下这一串最原生态的“明珠”。这三不管的旮旯角,隐藏在七曜山大山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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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散文中,作者重点描写了七曜山中的“盐大路”。所谓“盐大路”,顾名思意,就是和盐有关了。古往今来,所有与盐有关的道路,过去叫官道,现在叫国道。作者笔下的这条盐大路也确实与盐有关,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它一直就是官盐运输、商贾乃至兵家的必经之地,带动着山上山下的经济繁荣延续。时代发展到今天,这条曾经的官道虽保持着最纯粹、最原始的意味,虽然也叫山路,但它已经失去了路原有的作用,它的存在只能作为历史的见证及文献来让今天的人们了解过去的它的辉煌。编者跟随作者的笔触,一路走一路看,一条装满故事的沧桑小路就陈铺在编者的脚下,仿佛自己也在跟随作者攀爬登越,感受着这条古道的风雨历程。作者用古今穿插的意象,为自己也为读者开辟了一条文学的灵感之路。七曜山,还有并不大的盐大路,顷刻间被赋予了艺术的灵韵,在边走边悟边吟哦中,带来了创作的灵感。佳作,流年欣赏并推荐阅读。【编辑:临风听雪】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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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16-09-08 16:46:15
  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流年,期待更多佳作分享流年,祝创作愉快!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回复1 楼        文友:三峡刘星        2016-09-08 17:44:16
  感谢你的悉心阅读和品悟。艺术或者文学,总会让我们发现并且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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