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长滩琐记(组诗) ——长滩岛旅游随感
白沙滩
当脚掌沉溺于细腻的白沙
一股力量便从脚底腾起,将我拔高
顿生的空灵感袭来
繁复、厚重的皮囊随之减轻,减轻,减轻
轻至飘飘然,托起整个身体
絮状的白云,淡蓝的海,高挑的椰子树
如梦似幻,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向我诉说着某种真实
似乎此刻,异乡不是异乡
家乡也不算遥远
而我,属于这里,只是久别重逢
海
眼前的海,让我想起麦苗
他们青翠的时候,跟海的颜色一致
眼前的海,是蓝绿的,无边无际
脑海中的麦田,也是蓝绿的,无边无际
无边无际的,还有我的生活
它从童年走来,在没有边际的地方做上记号
告诉我,这是分界线
从此,我的人生开始分段,童年、中年、老年
似海的波浪,分割着海面与白沙滩
分割着潮水与浪头,分割着弄潮儿的帆板船
分割着天际线,分割着你我的昨天与今天
透过海浪,直射而来的光,让我眩晕
透过海的瞳孔,我的生活被无限放大
我知道,海底有另一个世界
就像此刻,异乡的生活,让我从海中窥测陆地
让我从土著人的方言中判断日子的走向
还有母亲衰老的面孔,家乡成熟的麦苗
落日
直到面见海,我才明白
日头不只会沉溺于陆地的西侧
也会沉溺于大海的尽头
那里群山巍峨,那里岛屿萦回
在山与岛的间隙中,日头慢慢沉沦
也是从这时开始,我开始怀疑人生
我怀疑天边燃烧的不是晚霞,怀疑日头下沉的地方
不算天边,怀疑爱情,怀疑上升与下沉的关系
下沉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上升?
而上升,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下沉?
是你我在看海,还是海在看着你我
我们追赶落日,还是在被落日追赶
离我远去的帆船,是离我远去,还是在向我靠拢
山不过来,我自过去,海不靠近,我却近海
拾起一枚贝壳,参悟一段关于人生的真谛
落日依旧西沉,海的背面,朝阳正在升起
帆船
迎着海的方向,我们整装待发
落日在帆板上绣着玫瑰红,在脸上绽放笑声
分明看得清同行人抽搐着肌肉,叫喊声漏出
我们追赶着落日,越追越远
落日在逃离,从海的边缘,从帆船的右上角
从同行人的发际,从海鸥的背影上
追到最后,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余辉和渐次暗沉的云层
海浪与我们背离,海风与我们背离,海岛与我们背离
同行的船只与我们背离
最后,我们与自己背离
帆板船还是帆板船,我们还是我们
海还是海,落日已经消失
云层变得厚重,云层的下方笼罩着夜色
云层的上方该有另一番景象,谁去发掘?
椰子树
以绿枝为吊带,吊起椰树的乳房
椰树敞开胸怀,哺育着这方水土
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
这里的弄潮儿同立涛头,却不拿红旗
他们抓住的是绳索,能决定帆船的走向
能与汹涌的大海一决雌雄
日头下,黑得流油的弄潮儿,泛着油光
抑或是海水,抑或是糙汗
抑或是椰子滋润出来的、蒸腾的奶汁
总之,得益于椰子的滋养
他们才有健硕的身体,才能在40℃的天空下
繁衍、生存、发展、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