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征文“一路秋色”】一抹明丽浸润的秋(散文)
银川的秋,说来就来,容不得你去思考。
享受惯了塞上的晴天丽日,那些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昨儿还一个个穿着各式短裙,在街上比赛似地妖娆呢,可晚上也许就来了一阵风,或许就下上一场雨。风、雨过了,天虽会照样放晴,也依旧是艳阳高照,但那气温却是立马就凉了下来的,你需要急急地换了厚衣长裤,甚至于都得翻着箱底儿找秋衣秋裤,如不将它们穿在身上,你都受不了那份寒凉。
草木也一样怕冷,可惜那草木没有厚衣长裤可穿,只得快速地开启自身的保护机制。你印象中仿佛前两天还满是绿意,甚或有个别不谙时节的竟还抽了新枝,或是冷不丁地开出些莫明其妙的花。可这一夜风雨过后,你若早起,便能见那地上落叶堆集。你抬头再瞅,熟悉的油绿不见了,满枝丫的不是黄了叶,就是萧条了枝,就仿佛人的那种一夜白头。它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适应这日渐的秋之寒凉。
相较于一年中的其它时节,而于我来说,却是更喜欢银川的秋,一种绝对算得上纯粹和明亮的金秋。
说它纯粹,是因为银川的天蓝,尤其到了秋天。1935年10月,当毛主席长征到达宁夏六盘山时,曾赋《清平乐·六盘山》一首,词的首句便以“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开篇,足可见这塞上秋意中的蓝天白云是如何之美。去年9月,“中阿经贸论坛”在银川举办时,天空更是晴蓝无限,更有白色云团不时点缀其间,那种湛蓝与纯白相映的美景,令中外友人无不为之惊叹,纷纷拍照留念。照片传到网上后,网友们更是给它起了一个让我们为之骄傲的名字——银川蓝!
这样的蓝无疑是令人陶醉的。早上你才睁开眼,拉开窗帘,扑入你眼底的,可能不会是金色的阳光,却总少不了那抹干净的蓝。你只消看上它一眼,便会被它的纯粹所折服。心情不由得就跟着它明丽起来,带给你由内而外的畅快感,一天的好心情也就由此开始。
说它明亮,则是因为银川的秋极为色彩丰富。蓝天、白云、碧水,这些的明亮且不去说。光是树上叶子的色彩,就能闪了你的眼眸。路边的国槐尚发着油绿的光,长而鼓胀的槐豆种籽点缀在叶子的油绿间,被金色的阳光一照,闪烁成串串通透的青黄。隔离带里植种的海棠已经成熟,叶子经了风霜,紫得更加浓重,果实则有黄、有红、有半黄半红、有红中泛紫,一串串压在枝头,将枝子都压弯了腰。路边绿化林带里藏着的白蜡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你若不去细看,几乎都忽略了它的存在,可一旦经了秋风,它的叶子却最先变黄,仿佛是染了一树阳光。
这白蜡可谓是秋日里最艳最亮的风景。一干树中,怕是就数它最不经风霜,早早便将自己的叶子投降给了寒凉。不待其它树木觉出冷的味道,它便给自己披上最艳丽的金黄衣裳。一簇簇长菱形的种子已经变得焦黄,有风吹过时便“沙沙”作响,像极了孩子们节日时手中舞动的金色彩团。
就是同一棵白蜡树上,不同位置生长的叶子,也会呈现不同色彩:树冠的已经开始变得焦黄,无精打采地蜷缩在一起;正向阳的地方,叶子呈现出浓烈的金黄色;稍偏转一点儿的地方,是稍淡了一些的柠黄色彩;而背荫处,则是黄里泛出隐隐的青光。这几种颜色搭配在一起,将一株树就渲染得斑斓起来。再加上周围那些尚且绿着的树木叶子一衬托,更显出它的与众不同。远远看去,一抹金黄就突兀出来,惹得你不由得便想多看几眼。
若你恰好散步到凤凰公园,因了树木众多,各色植物在秋日里更是呈现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姿彩,一园秋色也就更加生动起来。远远地你望过去:园中道路边上成排立着的杨树绿中泛黄;间或几棵散植着的棠梨又黄中泛红;紫叶李倒是不失稳重,只将自己的紫色里稍稍渲染上一丝红晕;倒要数那火炬树爱抢风头,火炬形的种子一团红紫就不说了,就连所有的叶子都给染成了火红色,远远看去那真真是一片通红,仿佛要将这秋日的公园点着了火;而那春日里惯以婀娜示人的柳树,此时仿佛已感觉到了自己年老色哀,再无了昔日的翠嫩姿色,只将泛着黄绿色的枝叶无力地悬着,任那流氓般的风儿摇荡拉拽;倒是那些平素带刺的家伙,如皂角、沙枣,倒像是些看透了世事兴衰的老者,早早便脱光了叶子,使自己置身于“世外”,只将那些弯折的枝条乍在空中,摆出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姿态。
这些树中,我倒是最喜了那高高大大成排站立着的杨树。我喜欢它的原因,倒不是像茅盾先生《白杨礼赞》中所写的那样,感悟它的什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的高贵品质。我喜欢它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它在秋天里的不同时段,能带给公园几抹变幻的色彩。
喜欢在凤凰公园散步,也就熟悉了她角角落落的那些树木。树木虽多,却只有道旁林立的白杨是我的最好伙伴。白日里它遮挡了阳光,我踩着它们的影子散步;傍晚它送来一缕凉风,吹干我流下的汗珠;我踏着夜色回走,月上枝头时,它又将我默默陪伴。从春到夏,我只是受着它的荫护,极少去看它的容颜。只有到了秋日,我才会认真去读去看它那艳丽的一面。
秋风乍起,有弱不禁风的杨树叶子便先行落下,不多,只几片。飘落在褚红色的路面上,分外惹眼。这样的叶子,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躺在平素极干净的路面上,使你不得不去注意它。你只看它一眼,心头就会莫名地升起“一叶知秋”的感叹。
再过几日,地上飘落的杨树叶子愈发地多了,你便会习以为常,认为秋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但你若是抬眼上看,始发觉那原本绿绿的叶子,竟开始绿中泛黄,越是远处,那黄意看得就越是明显。细细探看之下,你原本不曾注意的那些地上落着的叶片上,原来早已经悄悄长了星星点点黄色的斑。
只消再过上几日,林下小道的路面,几乎就要被落叶铺满,树上的叶子不再是绿里泛黄,而是开始黄得烂漫。在天空湛蓝的背景映衬下,被太阳一照,黄得耀眼。红色的路面通向远方,路尽头处,黄色的杨树林荫道,似是要将这一带褚红路段生吞和挤扁,两者既相映又相交融,更是将这金秋的高潮点燃。
平时那些躲在城市角角落落碌碌如蚁的人儿,此刻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约而同地开始往这里集聚。将原本是树和叶子的天地转换成人的海洋。人们熙攘而来,除了手里功能强大的手机,更是挟了“长枪短炮”,在此抢夺一年所有季节中最艳丽的时光。更有一些爱美的女人直接就拿条床单当围挡,在林中围起一块儿就换开了衣服,她们几乎是将自己所有能拍照的衣物都尽数拿来,换来换去,拍不同的照片,既换衣服,也换姿态。想要在这最美的季节里,最美的林荫道上,让自己的爱美天性尽情释放,以便将最美的自己,配上最美的衣裳,定格在这最美的秋日时光。
我虽不喜欢这份喧闹,却能感受到她们的热情与张扬。各样人等、各色衣衫、各式姿态,融合汇集在这里,同样也是对秋日这片艳丽色彩的调剂,她们也来自大地,她们也是这土地的子民,她们来到这里,就是想将秋的美、秋的艳、秋的浓,以及自己的风情万种完美演绎。
而我作为一名旁观者,只是静静地看着,看她们的喧闹之外,看太阳晒在杨树叶子和树干上,涂抹一树的金黄。这就是秋天的色彩,这就是属于叶子的秋日辉煌。
热闹是属于她们的,我知道这热闹终归,是会随着深秋里另一场已经酝酿着的风雨所吹落。趁着这样的时刻,我想我该去河边看看了。
行至一路之隔的艾依边,这里没有喧闹,这里是野鸭和水鸟们的天堂,这里有银色的芦花,还有那如香烛般直立的黄红色蒲棒。风儿在苇丛中穿行,摇曳的苇杆恣意分割着阳光,尖嘴的贼鸥从空中直插着俯冲入水,激起河面一圈圈水纹向四面浮荡。蒲叶的尖梢已经泛黄,河中的野鱼还在河底悠然游动,将自己的影子投在河底的水草上。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河边。看蓝天,看碧水,看苇丛,看斜阳,仿佛要将自己站成一尊雕像。
当自己将一切看累的时候,低头看看自己,太阳竟也洒了我一身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