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域汉族人的“胡化”(散文)
文化认同与唐朝治理西域的正确政策,共同形成了多民族文化同存共生的良好局面。大量中原农民、商人、求法僧人、文人志士等到达西域,与西域民族杂居相处,在语言、习俗、文化、信仰等领域相互交融,共同发展,提高了各民族对中原文化的认同,增强了西域各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向心力。这不仅在战略上阻绝了“南羌北交”,致使“西北边患,荡然一清”,而且西域由汉代以来单纯的军事防御地区变为社会相对稳定的区域,成为大唐文明向中亚的自然延伸的地域。由此,唐朝出现了“东至安东府,西至安西府,南至日南郡,北至单于府,南北如汉之盛,东则不及,西则过之”的盛世局面。
西域也是中国中原王朝兴衰的“晴雨表”,汉族人进入西域也存在着时强时弱,不仅是数量,社会政治地位也是这样。这些入居西域的汉族人的情状,在后世的历代史文中多有载述。(北魏)熙平(516~517)年间,高昌赢遣使朝献。孝明帝诏曰:“卿地隔关山,境接荒漠、频请朝援、徙国内迁……彼之田亡庶,是汉魏遣黎,自晋氏不纲,闽难播越,成家立国,世积已久。恶徙重迁,人怀恋旧,今若动之,恐异同之变,爱在肘腋,不得便如来表。”正因如此,高昌“国有几城,皆有华人”《隋书·西域传》也保存不少关于高昌汉族移民的情况:“本自诸华,历祚西壤,昔因多难,沦迫獯戎,数穷毁冕,翦为胡服”。高昌是汉族移民聚居相对集中之地,“胡化”尚且如此,西域地区其他地方散居的汉族人的情况可想而知。况且西域本身就是一个民族融合的“大熔炉”,许多民族到达西域之后,都纷纷“丧失自我”了。
自东汉后期起开始在西域流行的怯卢文文书中,就有几条涉及到塔里木盆地汉族人的材料。如〖255〗条:“苏笈多申称,在蹉伽属于汉人阿罗耶沙之地……余现听该汉人阿罗耶沙亲口如此说:此时,没有买地。”〖324〗条:“……兹于伟大国王,上天之子迈利陛下在位之四年三月十三日,鲜卑人到达且末,劫掠国王,抢走居民。鲜卑人曾抢走“Vasu”瑜纽之名为僧罗必那之男奴一名,并将彼作为礼物送给支那色伽尸(即汉人色伽尸—汉译者注)。支那色伽尸由此处(给予)金币二枚和德拉克马二枚,作为对该人之答谢。”〖686〗条:“……之母牛一头跑至奥毕设多之汉人处。”(18)由以上征引的怯卢文资料足以说明,汉族人的足迹遍及塔里木盆地南沿。这时的汉族人已改用当地民族姓氏,与当地民族通婚,说当地民族语言,使用当地民族文字,风俗习尚相差无几,俨然是当地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惟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依然被称为汉人。
毋庸置疑的是,自西汉通西域后,汉人一直有在新疆一带居住,到唐朝已说百万华人在西域。但西辽时候西域的汉人数量已经很小了,到了元朝已经尽乎消失,明朝时连甘肃一带更多的是回族人了。那些唐朝西域遗民的后裔他们哪去了呢?后梁乾化二年(912),尉迟婆跋继位为于阗王,他自称“唐之宗属”,并以唐朝国姓李氏为姓。这位于阗国王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李圣天。自李圣天以李氏为姓后,于阗政权就被人们称为“李氏王朝”。李圣天始终忠诚的奉大宋为中央,他穿汉服,行汉制,奉宋朝皇帝为主,坚称他所建立的于阗国是中原大宋的领土。在他的努力下,西域土地上出现了万里尽汉歌的情景,汉族的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在新疆大地广为传播。学者们认为,于阗人就是汉人、吐蕃人的后裔,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坚守汉文化的原因之一。
民族融合从来都是相互的,西域当然也不例外。汉击溃匈奴后,匈奴遭到灭顶之灾,从此开始向西迁移后进入欧洲,汉朝控制西域。之后汉朝瓦解失去对西域的控制,西域诸国兼并频繁,到晋统一后中国国力再次恢复,同时汉族贵族强迫居住在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内迁,这部分人基本融入汉人之中。隋唐结束南北朝的分裂,大一统帝国疆域不断扩大,来自欧洲东部的突厥人控制了西域和中国以北的地区,唐通过不断地战争击破东西突厥,再次控制了西域,之后怛罗斯唐军败于阿拉伯帝国,西域开始伊斯兰化,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新疆少数民族依然信奉伊斯兰教。今天,汉晋时的西域诸族都消亡了,但是他们没灭亡,一部分人融入了汉人中,一部分西迁到中亚,还有一部分人留在这里和别的民族互相融合逐渐形成了新的民族,今天他们的后裔还广泛分布在以新疆为中心的广大地域内。
几千年来,在中国古代文明滋生的这块东方沃土上,先后生息和居住过许多民族,一些民族消失了,另一些民族又勃然而兴起。伴随着中国历史上各民族的多元起源与发展,以及统一、分裂、再统一的反复交替,古代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和相互借鉴,促成了中国各民族共同的历史进步。然而,从严格的科学意义上而言,我国现代的以及在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所有民族,其血统都不是纯而又纯的,都曾经经历过不同类型的融合与同化。因而无论是古代少数民族被汉化,还是古代汉人被少数民族“胡化”,都无须叹惋。各民族共祖同源和多源多流的亲密关系,在历史上曾起过维系民族团结的纽带作用。如今,我们所讲的中华民族,是一个基于长期交流与融合而形成的具有丰富内涵的联合共同体。
注:
另名:任克良、西域任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