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沉默还沉默
一
乡村依旧。山依旧,水亦依旧。
久别重逢的故乡,始终沉默不说话。
像智者,除了思考别无其它;像心事重重的妇女,明知心有千千结却无法启齿,口难开。
城市别装着美丽,农村从不羡慕。如茂绿的树荫,从不羡慕红花的娇艳。
守候千年,千年守候。
乡村,并非不擅言语,并非不爱表达,亦并非喜欢寂寞。从城市转向农村,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孤单寂寞,又从何说起?
农村为什么要沉默呢?
也许是她负载事物过多,或许是思想包袱太重,一时啜不过气,比死人还沉默。
究竟是农村脑筋死,还是人类是一根筋?
问山,山不语;问水,水无言。
站立在乡村旁的古树,任凭微风怎么挑逗引诱,总是傻乎乎微笑,不说一句话。
二
车水马龙,喧嚣背后隐藏着太多沉默。
党的政策好,谁都不用说,不说自明。
若天空的太阳,照耀在心间亮堂堂。
雨后春笋般的新建筑物,沿公路自上而下,或左或右。像长满脚的爬山虎,爬满山岗,绿满山头。
山青水秀。青得苍翠,绿得耀眼。
青色笼罩山村,欢乐和幸福被青草盖住?!如暗流涌动,流成一河血浆色。
沉默,穿过草丛,顺着阳光不断疯长。
三
智者沉思,我不是智者,更多的是沉默。
乡村俗语,恰似锋芒毕露的芒刺。幽默的或俏皮的,嬉笑的或讽刺的,使心中话语突然消失。
像人间蒸发,寻找不到一点踪迹。
我,不是思想家,亦不是雄辩者。违背自己的意愿,把沉默当着有力武器,抵挡他人的说三道四,或议论纷纷。
沉默,心中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自己的那张笨嘴,像悬挂多时不用的镰刀,愈是用力,其刀口愈加迟钝。
更像茶壶里煮饺子---有话说不出。
谁愿沉默?谁愿不说话?那心中的屈劲儿比牛的脾气还牛,比酒的冲劲儿还冲。
牛给谁看?冲给谁看?笑话可将一切掩埋、遮盖。闪光的镰刀哟!您为何放射不出应有的光芒?!
父母的话语,看似唠叨哆嗦。其实很有见地,可谓针针见血。
尽管我心里滴淌着血,但我也捂住血流的声音。把那心灵的阵痛,咽回肚里,埋葬在泥土最深处,埋葬在大山最底层。
洗耳恭听,是我唯一的选择。
四
时间都去哪儿啦?你问我,我去问谁?
这些年你都干了啥?我问你,你却反问我,我除了沉默,唯有无言相对。
谁说流水速度快?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时间。打一个水漂儿,时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人生一辈子,该咋过就咋过。似乎只是部分人的专利,是经过国家工商部门特批准许的。
谁人不想过轻松自在的日子?真正能获得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该得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阳光强烈,能穿过郁郁苍苍的森林,却无法穿过沉默,把人心的阴暗面照亮。
其实,农村不比城市差;只是农村的沉默高过城市的冷墙。无法攀越,追逐霓虹灯的影子。
冷火冰堡,火越旺,灰越冷。
围坐火坑,思念被干柴点燃,熊熊烈火把孤寂照得通红透明。
看着火,孤单老人,孤独沉默。
面对父母,苍白头发,憔悴颜容。低头抱腿而坐,只有沉默,再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