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万寿老校长(随笔) ————献给陶清德老先生
2011年教师节前夕,我和几个老同学有幸拜望了时任万寿小学的老校长夫妇。在嘘寒问暖中感受到了他们一份浓浓的关爱和温暖,激动的泪花不停地在眼眶里滚动,自己好像又回到了26年前的小学校园,看到了陶清德老校长昔日的风采。
一身得体的深蓝色中山装,保留着毛主席式的发型,嘴角上常常挂着浅浅的笑意,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待人客气随和,先生就是给人这样干练精神的印象。每周一的早会,他都会站在下操场讲台的正中央,面对全校师生用一种清亮的嗓音讲话。他的讲话简明扼要,总让人听得真切和明白。陶波同学告诉我说她的老家在大坝,那里和云南省威信县旧城镇毗邻,到目前已经成功举办了九届大坝高装文化艺术节。对于大坝,我其实并不陌生,曾经于1990年至1992年就读于大坝职中首届烤烟班,也曾陶醉于多情的晏州山水而流连忘返。
上了年纪的人还对我讲了陶校长默默奉献的许多事,我想,一个人在一个岗位上长期坚持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要是现在,别说三十年,就是三年五载地做同样的事情,很多人早都开始厌烦了,开始想方设法活动了,不是总说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嘛。也有人替老校长最终没能荣升深感惋惜,按理说他理应升职的,是不是他没有和领导们沟通好?其实,他的工作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学校多次被县市评为先进单位、绿化达标先进校园、兴文县花园式小学校。他本人也多次荣膺先进个人、优秀教育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等光荣称号。最主要的是,学校的教育质量一年比一年有大幅的提升;王礼平同学曾经荣获宜宾地区初中数学竞赛第一名,每年的中考小考升学率都在全县名列前茅。如今,在他的学生中,我是一事无成,但也有引以为豪的,像现在兴文县的环保局、反贪局局长,古宋镇九丝城镇的党委书记和兴文二中的王礼平老师,他们都是从母校走出去的精英,就是母校的光荣和骄傲!
1979年秋天我走进万寿母校读小学的时候,那时的陶校长还很年青,正是人生中精力充沛的黄金季节。除了担任校长外,他后来还兼教初二初三的政治课,也是一位细致耐心的园艺师。天不下雨的清晨,在绿树掩映的校园里总能见到身穿白背心的他娴熟地挥舞着剪子为万年青、玫瑰、菊花和香樟树剪枝。汗水浸湿了额头、脸庞和后背,也顾不得拭擦,依然专心致志地工作着。当时我就想,在他的眼里,我们不就是这些等待修剪的花木么?刹那间明白园丁的真实内涵了。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老校长的形象眨眼间变得高大起来,我需要仰视才能看见。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老校长的书法在学校以及万寿场附近也是家喻户晓的。我就亲眼所见原来学校大门上方的校名、教师办公室的管理制度、开会用的会标以及教室里的各项规定。甚至有一次我看见有人请他用排刷书写“公捕大会”这四个大字,还有以前我们乡政府的大门木牌等等都留下了他的真迹。欣赏他的书法,确实是一种享受,像那些规定一类的,通常都是写在一张白纸上,抬头下方总会划上一道粗粗的红线,有的还设置了红框,估计是起到提示和美观的作用。他的书法,舒缓得当,笔力遒劲自然,大小适中,圆润饱满,注重章法。听陶波同学说,他至今都还保持着每天写字,骑自行车和打乒乓球的良好养生习惯。
老校长还是一位敢于坚持原则和不畏强暴的人。自从全校都配发了校徽之后,他就多次强调进入校门必须要戴上校徽,但总有不少人不自觉,对他的强调置之不理。终于有一天的早会结束后,他吩咐几个老师把没有佩戴校徽的学生(包括他的四女儿陶波在内)全部赶出校门,后来还是她的三姐取来这才进了校门。听说文革那阵子的某个夏天,午后的骄阳似火,树上的知了不厌其烦地干叫着。就是在他给学生讲话的地方,一个姓王的造反派女头目把掏空了心的半个西瓜皮反过来扣在被揪斗的陶校长头上,面目狰狞地高声吆喝:陶清德,让你常常把矛头对准我。造反派小将们硬是反扭住他的两条胳膊强迫他低头认罪,而老校长倔强地高昂起头,汗水湿透了衣服,他强忍着屈辱,默默忍受着被人揪斗的各种痛苦。那时的全国各地都被追随文革的红卫兵小将们搞得乌烟瘴气,何来的公理和正义而言?即便如此,老校长仍然对国家的未来抱有希望,相信文革这股逆流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的。正当粉碎四人帮的喜讯传遍神州大地不久,中国又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老校长如同下操场那株硕大无比的黄桷树焕发出新芽一般,生机勃勃又老当益壮。
89年夏天我刚好初中毕业,老校长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亲爱的母校前往香山中学任教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歌,和他们分别的这二十二年中,我已经从一名学生到退伍老兵到在广东东莞打工十多年再到现在经营招待所,期间时常还会想念起他们,想念起我在万寿校园里成长的点点滴滴往事,无不凝聚着他们多少心血和汗水。而他们,依然还是那么乐观,那么慈祥,那么让人想念。
我有时居然会天真地渴望,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一切都可以重来多好呵,那样我就又能够亲耳聆听着他的谆谆教诲,细细欣赏老校长的书法,听听他为学生们讲的话、上的课,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