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营房
一
老早就想写一写我们的“网上营房”,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叙述为好,而且还担心别人听错了,当成了“网上银行”,再加上“网上营房”的人数时增时减,稳定不下来,所以,便一直拖到今天。
我们这座“网上营房”,是副营长许国金和二连麻城老兵徐家文共同建起来的,呵呵,这真是科技解放生产力啊!想当年,我们营从解放海南岛之后,换防到中原河南,是营首长带着战士们,自力更生脱砖坯、烧红砖,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建起了现在那座营房。如今,他们充分运用高科技信息化手段,才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建起了高炮营战友风采的“网上营房”,归建人数已经达到108人,相当于梁山一百单八将。
自从这座“网上营房”建起来后,战友们通过你找我,我再找他的方式,已经使120多名战友取得了联系,到“网上营房”报到“归建”的人数,陆续达到了108人。大约还有15位战友可能因为不会玩微信,或许是因为用的老式手机,暂时还没有报到“归建”外,现已归建的108位战友,每天晚上都到微信群里热闹一阵子。有些有条件的战友,还在微信的感召下,你来我往地举行了气氛友好的会晤活动。
二
前天晚上,原炊事班长陈东升把重庆战友王发云的微信号发布到群里,很多战友立马同王发云取得了联系。我电话联系他时,总是显示他的电话正忙,让我稍后再拨。
这个王发云是我们高射机枪排的兵,重庆口音特别重,老是把拉着长长警报声的消防车称作“打火机”:“哦,你们快些看哟,不晓得郎格地方又失火了,去了那么多的‘打火机’!”我们每当听他喊叫“快看打火机”时,一个个地都呡着嘴笑,他的重庆老乡则每每不好意思地纠正:“郎格锺子哟,那不叫‘打火机’,郎格车子叫‘消防车’啵,晓得不?”王发云则一本正经地同他的重庆老乡争论着:“那个车子上拉了那么多的兵,还有几么长的水管,专门去郎格地方打火的嘛,不叫‘打火机’能叫么子嘛?!”
当王发云看到他的重庆老乡急眼了,这才“嘿嘿嘿”地笑着解释说:“郎格不晓得那是消防车啰,我是故意说着玩的嘛!你们些个锺子,还跟我急么子眼嘛。哈哈哈……”
王发云好像是也是涪陵市的,同陈东升是老乡,身材长得非常魁伟,干活也不惜力,从来不偷懒。而且为人也很随和,无论是湖北、湖南,还是河南、安徽、山东的战友,都跟他合得来。
晚上10时左右,终于打通了王发云的电话,他在电话里一听到我的声音,便兴奋得大喊大叫:“老班长,可算找到你了。你现在还好吗?可想你了……”他的语速很快,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篇,有的我听懂了,有的根本听不懂。我只知道他现在跑摩的,小日子过得还可以。然后,我把我自己的照片和全家福的照片发到他的微信上,留言日后再联系。
三
“蔬菜班”是洛阳小子张荣俊和郑州李伟叫起来的,他俩在没有找到汝南金卫东之前,相约着去郑州见面,但又怕认错了人,会弄得彼此尴尬,张荣俊便想了一个接头暗号,张荣俊自称土豆、李伟叫地瓜。两人约好在二七塔广场见面,张荣俊向广场大叔打听:“哪有地瓜卖?”李伟则打听:“哪有土豆可卖?”他俩问着问着,就问到了一块儿,“地瓜!”“土豆!”“哈哈哈……可算找着你小子了……”
后来,同汝南金卫东联系上以后,张荣俊那小子便想到了在“网上营房”建立一个“蔬菜班”,两个坏小子私下一商量,便给金卫东取了个外号叫“黄瓜”,给刘老黑取名“大白菜”,黄汉斌叫“西红柿”,便说还差几样菜,我说我长得像南瓜,我就叫“南瓜”吧,马继红也自告奋勇地担当了“豆角”的角色。
现在可热闹了,蔬菜班已经有土豆、地瓜、黄瓜、南瓜、白菜、豆角、西红柿七样蔬菜了,许副营长说,蔬菜班的人数够了,基本能做一桌菜了。之后,只要我们一上线,便以菜名相互称呼,土豆和地瓜成了“网上营房”最活跃的战友之一。
“蔬菜班”是凑齐了,班长让谁当呢?我提议让黄瓜担任蔬菜班班长,张荣俊那小子却提议搞选举,最后,我们大家一直通过,由黄瓜担任班长最合适了。
黄瓜金卫东是我们高机排一班班长,当时,我们高机排只有三个班,金卫东是一班班长,我是二班班长,我们县的梅金华是三班班长。每个班就那么六七个人,有的担任一枪手、二枪手,有的担任三枪手和四枪手,有的担任左右装弹手。我们那种高射机枪的一二枪手是瞄准手,三四枪手是负责计算诸元的,五六枪手是负责装弹的,班长是阵地指挥员。
金卫东在电话里说,当时他就说,老余的智商可以,他老金的情商可以,而梅金华是两者兼具。
四
“网上营房”建起来后,由开始的三四十人,成几何增长速度,现在已归建一百零八人,而活跃分子也就那么三四十人。原先的周亚英、王国洪隐身后,土豆张荣俊便成了“网上营房”最活跃的分子之一。
那小子还是跟在部队一样,跟谁都合得来,跟谁也都是“见面熟”。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都喜欢跟他在一起聊天,大家都喜欢他那标准的河南话:“吃没?”“吃了了。”“吃啥?”“馍,菜汤。”
河南人说话干脆、利落,不像我们湖北人这么啰嗦。我们在部队时,曾经总结过河南、湖北人说话的区别,并且举例说明。例如某一天晚上,湖北人在屋里听到大门一响,便抬起身来问:“外面是哪个啊?”“大哥是我呀!”“开门做么事啊?”“起夜撒尿呀!”而河南人听到大门一响,便大声发问:“谁?”“我。”“啥?”“尿!”
真的,在河南的六年军旅生活,我们也学会了河南话的干脆、利落、不啰嗦!
第四年的某一天,有几个兵听说,营房外面的北山口供销社来了个美女营业员,便利用节假日偷偷跑去看,谁知那美女营业员冷若冰霜,看到当兵在供销社瞎转悠,便冷冷地问:“买啥?”开始,当兵的听美女冷冷地发问,一个个便慌不择路地跑了,回来便一传十、十传百地说:“北山口供销社来了个冷美女,脸上从来没见过笑容,谁若能把她惹笑了,我给他买一条‘大前门’。”
一条“大前门”?这个赌注可不小。那个时候,“大前门”是最好的烟,当兵的一般都抽不起,就我们连长也只能抽得起“芒果”烟,而四毛八一盒的“大前门”,连级以下的干部根本就抽不起,更别说我们普通当兵的了。我一听,有这么大赌注诱惑,为什么不去赌一把?我便约上两个战友去了,在供销社转悠了几圈后,那美女营业员果然冷冷地发问:“买啥?!”陪我去的两个兵一听,便想溜,我一把拽住他们,认真的对美女营业员:“你看这天气快变冷了,我想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棉裤衩可买?”美女营业员开始一愣,随口答了一句:“没有。”稍顿片刻后,便忍不住发笑:“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要买棉裤衩的。”看见她笑了,我便追上一句:“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之后,她只要一看到当兵的,就忍不住想笑。
回营后,在那两个战友的见证下,那个同我打赌的战友,只好去烟酒店买了一条“大前门”,恭手奉送到我的手上,我当即拆开,一人分了一包,自己留了几包。
五
“网上营房”热闹起来后,我分别同营长闵珍华,老排长余新华、陈恒万、蒋勇、老兵何汉章、何宜祥都取得了电话联系。营长闵珍华现在已从武昌区公安分局退休,退休时已是三级警监,相当于副厅(局)级干部或少将军衔。
我给他打电话时,他好像在打麻将,电话里传来的杂音,是“哗哗啦”的响,当我报上名字后,闵营长说,他现在还是用的老式手机,没法玩微信,他说他连短信都不会看。我说他成了老落后,他还有点不服。但他承诺,等换了新手机后,一定会加战友们的微信。老排长余新华现在在鄂州某派出所工作,2017年可以退休了,陈恒万转业后,在巩义市检察院工作。老兵何宜祥转业到京山县人大部门工作,何汉章转业到地方一家企业工作,后来办了停薪留职,自己开车跑货运,日子过得蛮惬意的。
在一些三十年没有见面的战友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湖南郴州永兴县公安局工作的曹剑毛,那小伙子在军地两用人才学习活动中,自学了法律专业,并且取得了大专文凭律师执业证。退伍后,曹剑毛在永兴乡下派出所当了几年警员后,又干了十余年派出所长,十余年前调到县局,现在已是三级警督。还有重庆涪陵长寿乡延寿村党支部书记陈东升,从部队退伍后,回到家乡担任了村党支部书记,他所带领的延寿村,在全国最美“百乡千村”竞选活动中脱颖而出。还有湖北襄樊市的潘爱民,在部队炊事班苦钻炊事技术,从连队炊事班到营部炊事班,一直干了七年,退伍后,被聘用到襄樊一家大酒店,当上了掌勺大厨,月工资近万元。
六
“网上营房”不仅传递着正能量,还传递着滚烫烫的爱心。
大约是今年8月份,当大家听到一个1988年兵说,安徽一个1987年入伍的战友遭遇车祸,生命垂危的消息后,正在通过轻松筹的方式筹集医疗费用,大家纷纷要求提供轻松筹地址,并且纷纷伸出援手,捐资相助。最近又听说一战友身患疾病,无钱医治的消息后,大家又再一次纷纷捐款,“网上营房”涌动着春天般的暖流。
暖流还在继续涌动:许副营长听说湖北郧西战友夏吉群在部队受伤后,回到家乡也没有得到妥善安置的消息后,纷纷出谋划策,想着为夏吉群战友争取合理安置。许副营长计划在明年开春后,打算抽出专门时间,带着夏吉群回老部队看看,顺便找到当年的部队医院,看能否为他补办一个伤残手续?
其他的战友都在相约,明年或者后年,要把高炮营所有战友全部找齐“归建”,有机会的话,搞一次战友聚会活动,以慰大家的思念之情……
现在,“网上营房”的战友们还在不断归建,最老的是1980年的兵,最年轻的也是1992年的兵,都是因为曾经同在高炮营的训练场上摸爬滚打过,现在在“网上营房”相遇后,便感到格外的亲切。那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友情,任是再大的变故,也是无法抹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