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封情书
【引子】
文艺喜欢慕雪是众所周知的事。自高中进校那天起,文艺就注意到那个令他一见钟情的女孩,此后就一直关注着她,这一关注就是三年,直到相即不再见面。
第一封
这是文艺初次见到慕雪时私下里所写的第一封情书。当时他对她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只是一见时所产生的情感。
亲爱的女孩,你好!请容我冒昧地给你写这么一篇拙笔。首先,我要表达我对你的喜欢之情,是的,是喜欢。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只是那一见面,我就毫无理由地喜欢上你,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喜欢。那是开学的第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你挽着你妈妈的手,你们并排齐走,你那娇小的身影在妈妈的伟岸下更像一个蘑菇伞下的小精灵,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在那一刻,我想象自己变成一朵大蘑菇,为你遮风挡雨,我在上,你在下,我们挨肩齐走。我望着你们走进教务处时,你做了一个非常有礼貌的举动,你让妈妈先进,随后你再进,我暗在心里对你竖起了大拇指。我不知道你的姓名,我想你一定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是那么柔美,动情,诗意,我能够想象得到。我曾私下里设想过你的名字,曾给你许名霏雨,梦琪,语琴,只有这般词句才能配得上你那美妙的一切。或许我做的这些有些不礼貌,请你宽谅,因为我实在太喜欢你,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它自见到你后就一直嘭嘭直跳,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口乱撞,我不知道它何时撞出来,但我感觉并清醒认知到的是,我一定要为你写下这封情书。
这是他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他小心翼翼地将它装存封好,并注上署名,一个喜欢你的男孩,因为他觉得写上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妥。他将情书压到床头下,等待一个适合的机会给她。此段时间,他总是忐忑不安,最终,他没有将情书给她,直到第二封。
第二封
这是文艺知道她叫慕雪时写下的第二封情书。时隔半月。
亲爱的慕雪,你好!我是五班的,一个喜欢你的男生。我知道你在高一十一班,学文。幸甚,我也学文。自那日对你着迷后,我就一直期待与你见面,不知是老天有意安排,还是机缘巧合,又或是我对你的百般思念做怪,那日是星期四下午的大课间活动,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与同班好同学手挽手的去操场,经过林间小道时,我恰从对面走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优雅的步伐,略带微笑的面庞,与同学说话的柔美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熟悉,那么随性,又那么陌生,我不知所措,胸中小鹿嘭嘭乱撞,抬头硬挺胸膛向你走过去。你我之间短短的一米距离,在那一刻我感觉犹如千沟万壑,为避你对我有所察觉,我假装将目光移向一边,但还是阻止不了我想看你的劲头,就这样我们擦肩而过了,我没有对你说一句话,事后我为自己的怯懦感到自卑。就在你我相错过的一刹那,我似是嗅到了一股散发着淡淡悠香的味道,是那么独特,那么令我着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独有的香味,但我想说这是我闻到过最好的味道,比青草柔和,比繁花淡香。随后你同学叫出了你的名字,慕雪,啊,慕雪,我终于知道你叫慕雪了,我在心中将你默念千万遍,啊,慕雪,慕雪,你叫慕雪,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的名字太美了,就象你举手投足间的那份美,是如此的般配,如此的惬合!啊,慕雪,你可知道,我是如此的喜欢你。
这次,他郑重其事地将它封存装好,又放到床头下,仿佛他这么做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一样。他在最末的署名是五班一个喜欢你的男生。
第三封
即将进行高中进校的第一次考试,文艺觉得有必要给慕雪再写封情书。当然,他的前两封情书都未等到合适的机会。时隔两月。
亲爱的慕雪,最近可好?我还是那个喜欢你的男生。近来总是与你不经意间擦肩而过,每次偷偷注视你娇小的脸庞都令我心慌意乱。我有好几次想冲上去想与你打招呼的,但都被我硬生生给压制下来,因为我那样的冲动,有碍你的雅貌。这段时间里,我总是有意无意地会想到你。想你,喜欢你,已成了我的专权。我会义无反顾地去保护你。近来看你出来的频率减少,我想你一定是在积极备考吧,我曾在上周星期二早上的第三节课下去你们班教室观望过你,透过明晃的玻璃,我的目光来回搜寻,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的你趴在课桌上不知在写什么东西,看你认真的模样,我想肯定是在缮补笔记吧,看着你弯下去的脖颈,优美的如一架桥,又像是河边倒垂的柳条,柔美,静态,宛如一幅油画。我多想当时能有一个画板,一支笔,素描出你那优美雅致的情态,对,必须是素描,因为只有素描才能配得上你的清纯,油画太妖艳,那样有失你的美雅。我想象站在你面前,静静地端详着你,尔后画下你的一颦一笑,并永久封存,愿你美秒姿态永驻。
他写好后,一如即往地装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将它放在床头下,而是放在床下书筐的一个精致盒子里,连同前两封。因为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秘密,署名是空的,他好像忘记了。
第四封
即将进行高一的最后一次测试,这次成绩的高低将直接决定他和她能否在一个班,所以,文艺特别注重这次测试,他觉得有话对慕雪说,就掏出信纸写下了第四封情书。时隔一年。
亲爱的慕雪,你还好吗?我,还是那个喜欢你的男生,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的喜爱之情丝毫没减,想见你时就去隔窗偷偷望你。曾有一次,被你班一同学抓个正着,因为我常去看你,当然,是偷着看的,面对你班同学的质问,我吱吱呜呜地说是去找我朋友,这才尴尬地解了我的围。但有谁知道我是去看你的啦?没人知道,因为我喜欢你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这个秘密被别人发现。我依然喜欢你,就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但我的扑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伤害到你。现在即将进行本年级最后一次测试,我决定要奋不顾身地向你扑过去,每次看到成绩榜上你显赫的名字,慕雪,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同时又为我感到悲哀,因为你是如此的优秀,而我的排名却在十八层地狱,离你是那样的遥远,就连想看你时也只能隔窗相望。我下定决心必须去狠命的学习,希望能和你分到一个班,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不用再去隔窗相望。我知道这样的奢望有些渺茫,但我想说的是,即使没希望我也要拼一把,因为我是如此的喜欢你。愿你此次测试顺利,同时也希望我能如愿以偿。慕雪,加油。
文艺写完这封后,显得有些肃穆,眼神坚定有光,仿佛是要一决生死的感觉。这次,同样的放置处,同样的没有署名。
第五封
文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他和她分到了一个班。高二的第三周,文艺早已按耐不住要对她写情书的冲动。时隔三月。
慕雪,你好!我真的好高兴,因为我们终于分到了一个班,我此前的百般努力也没白费。也许你还不知道有个喜欢了你一年的男生现在同你在一个班上,而且依旧喜爱着你,依旧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怎么会是也许哪?你压根就不知道,因为喜欢你是我的秘密,而秘密是不消说的。现在,每天上课下课看着你,真的太好了,你在前排,我在你右后后后后排,虽然还是有段距离,但比起隔窗相望的那段日子,现在简直就是天堂。看你上课记笔记的认真模样,三千秀发柔顺地摆在脑后,是那么完美,柔情,诗意,动人,我为你而深深迷醉着。那日下午,班上组织了班会,按例要进行新同学相互认识的自我介绍,是从最前排开始的,我清楚地记得你是第六个上台的,我调动起全身细胞认真地去听你的自我介绍,并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哇,你上台了,那么美,我心下里这么想着,底下不少男生也发出惊叹的唏嘘声,我为你的完美感到自豪,看你平静又略带羞涩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我感到这个世界都安静了,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我的眼里就只有你,啊,慕雪,你真美。在你介绍完下台后,我为你狠命地鼓掌,一直鼓到全班掌声落下的最后一声。在接下来我要上台的时候,我紧张得要命,因为我要在你面前介绍,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你以后不一定记得我的名字,但在那一刻,你是听到我的名字的,我想你只要能听到,我就很高兴很满足了。我强装镇定地介绍了自己,并在其间偷偷注视了你一眼,你仰起的脸庞使我更加心慌意乱。终于,我介绍完了,我又望了你一眼,啊,你在为我鼓掌,在为我鼓掌,我在那一刻突地平静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这次,文艺满脸微笑地写下自己的署名,文艺。他是幸福的。
第六封
文艺每天都在关注着她,在最近一次的活动中,他和她分到了一组,文艺觉得是该写第六封了。时隔半年。
可爱的慕雪,你好啊!我是文艺。和你在一起的这半年来,我每天去关注你,不差一天。我被你的友好和温柔及认真学习的模样深深折服,因为你的好人缘,老师喜欢你,同学喜欢你,我更喜欢你,你就像开在原野上的鲜花,永远那么光鲜耀人,那么引人注目,又那么令我欢喜。我也为你的这般好而感到自豪,感到高兴。我假借问问题的名义去接近你,我知道你英语是顶棒的,所以我故意找了一道上节课的英语题去问你,说实话,我是鼓了很大勇气的,我生生地叫出你的名字,说慕雪,能否给我讲讲这道题,我有些不安,你没有丝毫的迟疑,爽快地拿过我的习题册认真地给我讲解起来,我在那一瞬竟心虚起来,我为我的一己私情竟骗取了你的感情,我懊恼不已。这么近距离地与你在一起,我胸中的小鹿早已跳了出来,我又闻到了那股散发着淡淡悠香的味道,我醉了,真的醉了,你讲的题我没记住,但我记住了你独特的味道。那日下午做活动,机缘巧合的我们竟分到了一组,我感到世间真的如此美好。那是两人合作将篮球通过背靠背的方式放到指定位置。我心下有些窃喜,窃喜的是能够和你做游戏,和你通力合作完成一个指定任务,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起初,我认为我们至少三次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个游戏确实不大好玩,好多同学都失败,出了各种的洋相,我们笑得前仰后合,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会是如此的默契,游戏玩得特别顺利,一次成功,刷新了全班两次成功的记录,当篮球落到指定框内时,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笑得如此开心。我也开心地大笑起来,和你高兴地击了一掌,并说慕雪,你真厉害。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那春风化雨般的笑容,瞬间扫除了我心头的所有不适,我为你的高兴而感到高兴。啊,慕雪,你真厉害。
这是文艺写完最开心的一次,他突然决定不再想着给她寄情书,而是将它珍藏起来,如同秘密的秘密。
第七封
高二的最后两周,文艺又要给她写情书了。文艺此间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和一个非常要好的哥们搞了一个唱歌组织,叫昔日青春,好在文艺歌也唱得不错,有事没事就在班上唱,目的很明确,就是在她面前表现。但他喜欢她的事全班都知道了,文艺没有生气,反而是异常的兴奋。时隔多半年。
你好,慕雪!我是昔日青春组合的文艺,我喜欢你,你知道的。那日愚人节,好多同学都借假话说出了真话,我也不例外。因为我实在按耐不住喜欢你的情感,于是就在你手机空间内留下了我喜欢你的留言,我当即感觉如释重负,就默默等待着你的回复。果然没过多久,你就回复了,说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我一遍遍地看着这句回复,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我怪我自己不敢当面对你表白,可那样我又觉得会伤害到你。不知是何缘故,全班同学全都知道了我喜欢你的事,其实,我知道你明白,只是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不便明说。面对班上好友的百般质问,我终于承认我喜欢你,那是我最舒心的一回,感觉心中的那份情愫瞬间飞了出去,我高兴无比,但我不敢表现出来。我对你的喜爱与日俱增,你依旧的那样平静,那样沉默,在你我关系的这件问题上。每次我们昔日青春上台演唱,我是既兴奋又紧张的,兴奋是因为我喜欢在你面前表现,紧张是因为你对我的默然,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全班同学都对我们昔日青春报以最热烈的掌声与呼喊,你好像显得很平淡,我不知道你用意何为。每次唱到最高潮处,我都会对你投去热情的目光,你总是有意回避,一脸严肃,看不出任何表情。事后,我感到你在为我喜欢你这件事而生气,于是我发动我的人际关系,通过几个女同学对你的旁敲侧击,你只说了句让我们好好学习吧。我原以为我会失望,但我并没有任何失望之情,反而对你愈加喜欢,因为你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孩,你知道现在学习要紧,不想让我过多的对你沉迷,应该好好学习,所以你委婉地拒绝了我。我又一次为你的深懂为意而痴醉。
这次,文艺写罢有些低沉。又一如从前放到盒子里。
第八封
高三进入紧张的学习氛围,文艺减少了对她的喜爱表现。现在平安夜来临,文艺又掏出了信纸。
慕雪,平安夜好!我多想在今夜化成一颗鲜红的苹果,飞身前往到你的面前,带着祝福,带着微笑,带着一颗虔诚的心,送给你,愿你每天开心美满,你的如意,便是我的如意,我为你而快乐。望着全班同学奔忙的身影,都在相互送苹果祝福,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我没有他们那么大胆明面,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既大又红的苹果,大得有些不像苹果,红得又超出了苹果的范围,这是在几天前就准备好的,目的就是能够给你一个惊喜,我不知道你此前平安夜是如何过的,但今晚我陪你一起过。我将苹果偷偷放到你的抽屉里,并在其下附上一纸条,上书慕雪,平安夜happy,我高兴极了。本打算默默地看你见到苹果时的反映,但怎料当时被同学拉去同他去别班送苹果,所以,我没能一睹你的作何反应。但我能够想象得到你肯定先是吃惊,不过吃惊在我意料之中,转而又是一脸平静,因为你曾在这段时间不只一次地以平静来拒绝我,我明白你的用意,也早已习已为常。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每个人都身心俱疲,但又是乐此不疲的,只因心中的那个目标。望着你的身影,有些憔悴,但精神很足,我被你所感染,亦投身于学习当中,但对你还是那样欢喜。在一次发言活动中,你曾说你想考浙大,的确,你是有那个能力,我也为你的目标而高兴,同时又为我的考到哪就是哪的放任心态而自卑,我知道这次想赶是不大可能了,但我还想努力一把,因为我还喜欢你,就像星光恋着黑夜,不分日月,不分轮回。愿平安夜的你过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