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昔年纯谊依旧浓(散文)
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那天上午10点35分,石家庄的战友李京平打电话给我,说是12月23日,京津冀周边的战友要到石家庄聚会,希望我能够参加。可是,同样的时间段,我要参加《华夏散文》杂志社在江苏无锡举行的一个征文颁奖典礼,只好告知李京平不能参加战友聚会。我听见电话那头的李京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能前来,实在是太遗憾了。”放下电话,认真一想,许多战友都是几十年未曾见面了,这个岁数是见一面就少一面,参加征文颁奖典礼的机会还是会有的。想至此,我毫不犹豫地打电话推掉了前去参加颁奖典礼的事情,随即与同居临汾的老排长樊俊胜约好,购买了前往石家庄的高铁火车票。我把参加战友聚会的决定,微信告知了李京平,他非常高兴,马上把这一消息发到了战友微信群。谁知,就在准备起程的前一天晚上十点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感觉到浑身酸疼,后背发紧,立即测量体温37.2度,低烧。老伴叫我喝了一袋感冒清热颗粒,两袋板蓝根颗粒,一粒安定片。我心想,睡上一觉就会好的,躺在床上,浑身发热,汗水泉涌一般,根本就无法入睡。深夜时分,再一测量体温38.9度,高烧。这下,老伴紧张了,非要给女儿打电话送我去医院不可。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才放弃去医院的打算,又让我喝了一袋感冒清热颗粒,一袋板蓝根颗粒,一粒安定片。在两粒安定片的作用下,我浑浑噩噩地睡着了。黎明时分,又从难受的境况中醒来。老伴心疼地说:“把票退了吧,別去石家庄参加聚会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啊!”我信心满满地对老伴说:“放心吧,明天一定会好的,只要是我能走动,就一定要参加这次战友聚会。”了解我脾气的老伴,再没有说什么。说来也怪,发了一晚上高烧,第二天早晨起来,突然间体温恢复了正常。这真是天意啊!我欣喜地带着老伴为我准备好的必须品,同老排长樊俊胜结伴踏上了北行的高铁列车。
一走出石家庄火车站口,战友马兆宁、赵耿利、许建国早已等侯在寒风中,我激动地奔上去握手拥抱。火车站离李京平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来到小区。还未到达李京平的家,就远远地看到战友李京平、肖英、李桂华,向我们快步走来。我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自然而然地又是握手拥抱。进入室内,老排长刘振文和老伴陈云先到一步。不一会儿,天津的战友李为民、马向荣,太原的战友刘存义、陈福清也相继到达,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在房间里,战友们便开始用手机、相机合影留念,要把这份喜悦的心情和真挚的友情,永久地留存在生命的记忆深处。
晚上,是战友大聚会。走进宽敞的宴会厅,我首先看到的是两边摆放着的两个条幅。左边的条幅是绿色,是生命的象征,是军人最喜爱的颜色。最上方左面是“再聚首”三个暗红色大字,右面是“八一”军徽;军徽下方,是“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八个黑体字;中间书写着“热烈祝贺战友们相聚石家庄”十二个红色大字;最下面,是一列手持军旗和钢枪的军容严整的士兵队伍照片。右边的条幅是乳白色,是军人纯洁的象征。上方是“亲爱的战友欢迎您”八个黄色小字;中间是“相聚一刻,回忆点滴”八个黄色大字;下面写着这样一段话:“相遇、分离、相聚,悠悠三十载,绵绵战友情!今日再相聚,重忆往事点滴!不论你在何方,不论你是漂泊还是工作,都能在这一天暂放手中的事情,相聚于此,举杯共饮,畅谈人生,畅想未来。让我们友谊长存,激情永在,让我们永远铭记这美好的一天。”东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书写着“战友情谊深似海,临汾油库是个根”十四个白色大字。战友们纷纷在横幅上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在横幅前合影留念。
宴会期间,战友们个个异常兴奋,激情满腔,我更是心潮澎湃,一桌一桌地敬酒,送上诚挚的祝福。喝酒喝到激动处,战友们便离开酒桌,站在那里,三五成群,端着酒杯,深情回忆着当兵年代的军营生活,由衷诉说着心中真挚的思念之情,依稀时光又重回。放怀的笑声,在整个宴会厅的上空飘荡萦回;激动的泪水,从满是褶皱的脸上流了下来。战友们不分男女,都端起酒杯表达着情感,唯独我,与战友们碰杯,端着的是一杯白开水。战友们知道我的心脏和肠胃不好,没有一个人劝我喝酒的,还深情地用“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的话语,宽慰我的心。这就是战友,情同手足的战友。那一刻,我想起了唱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战友之歌》:“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战友,战友,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友谊,把我们结成一个钢铁集体,钢铁集体。战友战友目标一致,革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同训练同学习,同劳动同休息,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战友,战友,为祖国的荣誉,为人民的利益,我们要并肩战斗夺取胜利,夺取胜利。”
在这次战友聚会上,有近40年未曾见面的北京战友陈锡建、何建国、孙威、阎克礼、肖英,承德战友刘广金、高松林,石家庄战友赵耿利、刘丽英,天津战友李为民,青岛战友李桂华,廊坊战友马兆宁。刘广金和高松林一见到我,便分别抓住了我的左右手,我也立时握紧了他们的手,两个人微笑着只是一味地摇晃着,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两个人没有认出我来,便自报了姓名。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唉呀,是老班长。”说罢,我们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数十年来,战友们一直没有忘记在军营铸就的深情厚谊。尤其是为了寻找阎克礼,战友们广泛发动,四处寻找,费尽心机。我更是在《老年日报》“夕阳有约”专版上,刊登出一篇寻友文章《思念我的老战友》。经过多方寻找,终于有了阎克礼的消息,大家激动地在战友微信群里“奔走相告”。这次聚会,终于见了阎克礼的面,重续了前缘,那种喜悦和欣慰,又怎能不让战友们热血沸腾?阎克礼端着酒杯向我敬酒时,又说起了过往的岁月。说着说着,情感的闸门洞开,我们都哽咽了。我的心在震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却强颜欢笑地与阎克礼碰杯,不想让感伤的情绪冲淡团聚的喜悦气氛。天津战友马向荣,自从2009年8月,在临汾一别也有7年多的时间未见了。我的同乡战友王金科、刘印池、孟祥成、吕邓品,不停地穿梭在每一个酒桌之间,敬酒谈笑、合影留念;石家庄战友秦进发,竭力尽到“地主”之谊,跑前跑后,端茶倒水;身背照相机的战友许建国、王玉恒,顾不上喝酒吃菜,忙碌着记录宴会上的点点滴滴,奉献给战友的是最动情、最优美的画面。
我们都已不再年轻,绝大多数战友均迈进了老年的门槛,但是,看到战友们身体依然健康,精力依然充沛,我心中深感欣慰。敬酒的空隙,我把聚会的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一石激起千层浪。祖国各地的战友和朋友纷纷点赞,表示祝贺与祝福之意;河南洛阳的战友程钢,发微信给我,让我多发几张照片给他,来分享战友聚会的幸福快乐;邯郸已78岁高龄的老领导张魁高,看到微信朋友圈的照片,让儿子给我发微信,要和战友们一一通话。战友们的那阵阵兴奋,又焕发出当年的青春活力;战友们的那张张笑脸,无不充满喜悦和浪漫。此刻,昔日分别时的肝肠痛断,今日重逢时的欣喜若狂,冲击着我心底最柔软的一隅,我真的醉了。不是酒醉,而是情醉,我被战友们相见之时的真情醉了,我被兄弟姐妹们无拘无束的笑声醉了。
聚会结束了,战友们依然不肯离开,依然站在宴会厅诉说着,拥抱着。好不容易回到住宿的酒店,又感觉到未能尽情,几位年轻一点儿的战友,又搬来一箱啤酒,边喝边说,边说边喝。年已70岁的老排长樊俊胜,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也加入了年轻人的行列,直喝到深夜方才罢休。那一晚,许多战友互诉心声,一个通宵都没有停止。尽管大家都压抑着声音,却还是隐隐约约地从门缝里挤出来,传进我的耳鼓。辗转反侧的我,打开台灯,斜靠床头,用心用情写出一首《参加战友聚会有感》的小诗:“皓首相聚石门中,岁远月长意互通。频传胸臆豪放时,欣然一笑万事空。山河阻隔千里远,身异牵念两心同。白驹过隙情不变,昔年纯谊依旧浓。”写完小诗,抬起手腕一瞧,时针已经指向凌晨4点。枕着喜悦,枕着浓情,我悄然进入梦乡。不到7点,我又被战友们的说笑声吵醒。当我穿衣走出房间,看到战友们早就聚集在老排长樊俊胜的房间里,喜笑着,畅谈着。话语就像山间泉水,欢笑着,跳跃着,流淌着,溅起的颗颗珍珠般的晶莹水滴,洒落在我的心底,浸湿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我感到相聚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战友们用双手紧紧地握别,是想让暖流在手中轻轻传递,共享一份难忘的温馨;战友们用心依依地惜别,是想让泪水在心田久久留存,共同浇灌友情的花朵。
岁月催人老,友情春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