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秋】小蔡的江湖之终极论剑(小说)
(一)
国人历来喜欢“一窝蜂”,只要有利可图,有便宜可占,哗啦啦齐上,然后搞砸搞臭,再拥向下一个目标。
旅游也是一样,“五一”“十一”你要不出去转一圈,不拍几张照片,都不好意思在人前说话,在朋友圈出现。
南山客栈修建时,黑子又同时在南山河里筑坝,堵水成湖,建水上乐园。下游村民集体阻挡,上访,文的武的都用上了,毫无结果,只能眼看着流经千年的河水变成了猫尿。
客栈开业后,餐饮和酒店承包了出去。留下了娱乐厅、演艺厅、沐浴城自己经营。楼顶加盖成仿古四合院,院里曲径回廊、假山奇石,盆景花卉布局巧妙雅致。屋内全用红木家具,不乏紫檀木、黄花梨、鸡翅木、乌木等名贵木材。
四合院就是这客栈的最奢华之地,不对外开放,专门接待贵客,富豪。也是黑子敛财之地。
真正的赌局和暗黑交易都在这里进行,赌客大部分来自东安城里。由于这两年反腐所迫,好多有身份的人行事谨慎。每次联系好牌局,黑子就让小蔡和几个心腹来回开车接送,他们也是只管干活,路上不多一句嘴。
在这灿烂醉人的季节里,南山峪的游客比去年同期不知翻了多少倍。小蔡给自己的超市另雇了两个人,帮刘莉打理。他就一心跟着黑子准备发大财,吃住都在客栈里。
每个人都有双重人格,阳光的一面,阴暗的一面。在这滚滚红尘里,守住了心,抵住了诱惑,方能洁身自好。然而纸上谈兵,高谈阔论容易,要做到,难!
小蔡以前不过是小混混,为了一包烟都跟人挥拳相向。在这里他终于明白了几个成语:挥金如土、纸醉金迷、腐化堕落。一场牌局几十成百万转眼易主,有人眼都不眨,也有人寻死觅活。这里将人性的丑陋暴露的淋漓尽致。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钱是大爷。
黑子给客人提供一切服务,当然包括性。根据牌局形式大小抽取各种费用;还有就是放皮子,老顾客按九四版,一般人九五版。(放高利贷,九四版就是放一万贷款每天收四百块利息,利滚利,九五版就是收五百)可谓是财源滚滚。为此他专门花大钱,请来两个技术高手,进行设备的暗箱操作,决定输赢。
真正的赌局黑子从来不玩,他只打应酬牌,而且百打百输,不但输钱还包办对方玩的舒服受活!当然来人必须有一种足够诱惑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这是一个娱乐至死,金钱至上的浮夸时代,所有的人眼里都只有一样东西:钱!
短短的黄金周让“南山客栈”名声大噪,在周围的“爱好者”中信誉极好,一致认为人家能整这么大,敢整这么大,肯定背后人硬的很,安全不存在问题。事实是,黑子也确实承诺只要在他店里玩,出了问题由他负责。
(二)
连着两天了,都有一个看起来又高又瘦又帅又酷的小伙子,在店里玩,一只耳朵上吊着个银圆似的耳环,晃来晃去特别扎眼。花钱如流水,老黑让小蔡注意着点,摸摸底,顺遍也招呼好。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全身名牌,花钱这么大方只有两种情况,不是富、官二代就是“黑”钱。
妹子,酒,牌轮番供应,小蔡没废吹灰之力就摸清了,他只是东安市一个富二代、纨绔子弟,没任何政治背景。
黑子决定洗了这只菜鸟,他暗地里让几个伙计换着上场,不到半天就将他的八万现金收缴,小伙子急眼了,将卡交给小蔡,让帮忙去镇上提钱,所提来的十万输的更快。
麻将、斗牛、推对子、扎金花、轮翻上,照样玩啥都是输,人在事中迷,他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局,只是怪手气背。彻底没钱了,可心不甘,很想再捞回来。
饭桌上,小蔡又叫来两个女孩陪年轻人喝酒,他不停的讲述着发生在牌场反败为胜的奇迹,所谓“有赌不算输”。谁都不会天天手气好,谁也不会永远背,只要坚持下去就有翻本的机会。
酒壮怂人胆,在她们几个“哥”长“哥”短的哄骗和色诱中,年轻人写下了三十本皮子(三十万高利贷)的欠条。
奇迹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小蔡他们的囊中之物。当年轻人再次两手空空时,所有的势都没了,他害怕了。
小蔡依然很客气,非常殷勤的招待着,耐心的和年轻人研究怎样从家里能套出钱来。同时暗地里又将他的身份证复印,要来了他父亲公司地址,让回家了。小蔡这才知道他叫薛桐
黄鹤一去不复返,打电话始终关机。
半个月后,黑子对小蔡说,那笔账该收了。当看到黑子递给的条子时,小蔡也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黑子笑着说,兄弟、你知道啥叫“利滚利”吗?我们就靠这帮败家子养活了。
黑子给了小蔡一万块钱,让他再叫两个人一起去,这几天就不用来店里了,帐收到玩几天在回来。
(三)
东安市依旧灯红酒绿,繁华锦绣,人潮如织。小蔡这几年已很少来了,这段时间接人也是车都很少下,来去匆忙。
收这种帐,小蔡轻车熟路。他们直接去了薛桐父亲的公司,他很明白,找薛桐是白费神,近乎四十万,肯定没有。
这是一家位于西高新的电子公司,规模不小。当借条和小蔡暗地里拍的视频都让这位文质彬彬的老总看完后,他气的在办公室转圈圈,所有的矜持风度都没了,跟儿子电话证实后,不停地骂着“狗日的”,气的将手机都摔了,最后扔了一句话,钱他不会还的,谁欠问谁要。
小蔡冷酷的说:三天内如果拿不到这笔钱,就别怪手黑,他们就是干这行的,办法有的是,好好想想是儿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此刻的小蔡感觉春风得意,打电话给花姐,这几天好好请她玩玩,她当年可没少照顾自己。很可惜,花姐说她跟领导在外地学习。昔日的一切在脑海重现,不由暗想,她还真是野鸡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闲的无聊,约了几个伙计K歌,酒酣耳热之时拿出名片让她们看,“南山客栈总经理”,这身份惊的几个小混混连连拍马屁,小蔡舒服骄傲的如腾云驾雾。
三天后,小蔡三人早早就来到了薛桐他爸的公司门口,没想到薛桐带着十几个小伙子迎了出来,这架势是想赖帐,小蔡一看就明白。
“薛哥,这段时间在忙啥?”小蔡说
“少他妈套近乎,谁是你哥,狗日的设局骗了我二十万,我不找你要钱算好的,你还来了,这是东安市,不是你南山镇,赶紧滚。”薛桐牛皮哄哄说着,一帮人将小蔡他们团团围住。
“愿赌服输,只怪你点背。赖帐可以,你要死了,我认倒霉;只要你活着,这钱一分都少不了。”对方的阵势并没有吓住小蔡三个。
“钱老子多的是,就是不给,你还咬球呀。”薛桐蛮横了起来,用手推着小蔡,同来的人也紧紧相逼纷纷放着狠话,公司保安听到吵吵都跑了过来,气势汹汹。
“我操你妈,废了你”跟小蔡来的俩人将手伸进了腰里,目露凶光,小蔡忙拉住了他俩说声,走,在他们的推搡中走出了人圈。
“薛桐,这钱要是少了一分,我从你家楼上跳下去。咱走着瞧。”小蔡边走边说。
身后传来了讥笑和谩骂声。
车里。同来的人抱怨小蔡没怂像,让人家吓住了。小蔡说,薛桐有备而来,保安手里有家伙,门口有监控;大白天,闹市中,一动刀子就麻烦了,跑都跑不掉,况且他们两个都有多次案底,事弄大了划不来。薛桐是花天酒地的主,耐不住寂寞,要摘单很容易。
(四)
夜晚。古老的东安市,十三朝古都,像一个千年的妖孽,散发着无法抵御的魅惑,一群群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离开了酣睡一天的床,收拾的光鲜亮丽,走向了霓虹闪烁,光怪陆离的各种娱乐场所。
薛桐就是这其中一员,他爸说了,只要他乖乖地不惹事就行,干不干事业无所谓,就是躺着吃,家里的钱也够用三代的。打牌、打游戏、泡妹子,出入娱乐场所就是他的工作。
不出小蔡所料,薛桐在家里窝了两天,终于憋不住了,在傍晚的时候悄悄揣了一把刀在母亲的万般叮咛中出了门。
小蔡三个人这几天一直守在小区门口,此刻就坐在车里,看见薛桐出来他们会心的一笑,鱼入网了。小蔡掏出了铜质手盔带在右手上,外面又套上了白线手套,车缓缓向前滑着。
薛桐在大门口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一边打电话一边向路边走去,他心怯,想约几个伙计一起去酒吧。
看着时机差不多,距离小区大门有一段距离了,小蔡的车直接加速,冲到了薛桐后面,停车、开门、三个人默契的快速扑了过去。
薛桐这才看到,跑是来不及了,三面被围,他很害怕,平常只是扎势耍帅,吹牛皮,根本就没经过这阵仗。仓皇掏出来的匕首来不及出鞘,小蔡已经扑到,一记重拳击在小腹,犹如一记铁锤打来,腹内翻江倒海般的痛,气出不来,话喊不出,捂着肚子就弯下腰去,小蔡跟着又是一拳。薛桐完全失去了反抗力,那两个一人搂着腰,一人抬着腿就向车里塞,清醒的意识让薛桐两臂撑住了车门挣扎着,小蔡毫不留情,分别两记重拳打在他的臂弯里,手垂了下来。
“干啥哪?”围观中有人挡住了小蔡问到,“警察抓逃犯,没看到凶器吗?”他扬了扬刚夺下的匕首,不慌不忙的上了车。
薛桐被夹在后排座椅的中间,弯着腰,脸色惨白,神情恐惧,双手紧紧捂着小腹,小蔡那两记重拳实在太狠了。那两个人分别从座椅下拉出了砍刀,警告恐吓着薛桐,让安宁一点。他有点绝望,想到了死。
小蔡发动了车子,向东安城外驰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灯也没了,车辆越来越少,行人绝迹。薛桐不停地在哭,在求饶,答应只要不伤害他,要多钱都给。这个纨绔子弟在极度的恐惧中跪在了座椅空隙。
小蔡他们一直没有吭声,眼看着月光下南山朦胧可见,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回头对薛桐说:
“你看你这怂样子,实话说我今本来是不打算要钱,直接把你活埋了,你还在我跟前耍牛皮,装闲人。看你可怜饶你一命,赶紧给你爸打电话,让送五十万块钱来,马上。”
“我打,不是四十万吗?”薛桐如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又讨好的问。
“这几天不算利息吗?我三个白跟你耗那?五十万一分不少。”小蔡冷酷的说。
将掏出来的电话又还给薛桐,他拨通号码,刚说了一声“爸,快来救我”就哭了起来。
哭你妈个逼,小蔡一把夺过电话,冲着对方就喊起来:明人不做暗事,你也知道我是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么大个老板,几十万算个毛,何苦拿儿子命去赌,要么还钱,要么我就活埋薛桐。小蔡一边喊一边冲同伙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人立刻轮番抽薛桐耳光,放着狠话,一时间,啪啪的耳光声、骂声、薛桐的哭声、救命声清清楚楚的传给了对方。
两个小时后,钱拿到了,小蔡立马换成了一张笑脸,这种变脸绝技真的好像是天生的,不需要任何过程。薛哥,对不起,别怪兄弟下手重,我也是给人办事,以后来玩兄弟教你几手,让你把输掉的再赢回来。小蔡还不忘叮咛几声呜咽的薛桐,那父子一声不敢吭,头也不回的上车走了。
(五)
山区的旅游永远受季节变化的摆布,眼看着叶落了、草枯了、花残了、水冷了、冬悄然来临,热闹了大半年的南山峪冷清了下来。山、再次变得幽静起来,恢复了本来面目。
黑子暂时关闭了其他营业项目,只留下楼顶的豪华接待处。玩的人已远不止周围和东安市,慕名而来的外地外省赌客越来越多,而这些人往往都是专业的,赌资雄厚,注也很大。
小蔡碰到了麻烦事,女朋友刘莉怀孕了。吞吞吐吐告诉了老妈,问怎么办?老妈很开通,笑着说,整天在一起我都看出来了,有了就结婚呀,刘莉年龄不够就先把仪式举行了,证、过后在领。
于是两家大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小蔡和刘莉并不太积极,好像是给父母结婚一样,婚姻、家庭、孩子对他们来说概念还是模糊的。
一天下午,小蔡接到了花姐电话,要他去趟东安市,有重要事,并一再告诉别给黑子说。他有点意外,花姐现在很少来南山客栈,也很少给他打电话。
给黑子哥说家里有事,给刘莉说黑子哥让进趟城,小蔡一分钟不敢耽误。
花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成熟,处处透着高贵,一颦一笑都令小蔡在心猿意马中仰视着。这个曾经爱过,教他享受性欲的女人今非昔比,小蔡还真不敢放肆了。
饭吃了,酒喝了,歌唱了,花姐始终没说让他来干嘛,眼看着到凌晨了,小蔡忍不住问了起来。花姐说到酒店在慢慢说,她已经订好了房间。
小蔡有点犹豫,他想到了怀孕的未婚妻。
KTV包厢里,昏暗多彩的旋转灯光和着舒缓的情歌充满了暧昧,花姐搂过了小蔡温柔的媚笑着说,你今晚好乖,还要姐投怀送抱,你说要结婚了,姐也要嫁人了,今晚陪姐好好疯一次,以后我们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