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柳】小城古巷访老徐 (随笔)
时间已经过了一周,上周未好不容易从“被盗”的假期里抽出一天,开车去看望住在同一城市里的班主任徐教师。老徐69岁了,退休多年,可我这个曾被宠过爱过的学生一直没再到过他那间古城小巷里的老院子。
我把车停在中街路绿茵下的马路边。每次路过这里,常跟孩子说,我最喜欢这种绿茵茵的感觉,一种古老与亲切,恬静与深沉。那条很多年前曾经和几个同学来过的小巷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路向北,感觉应该就是了,可巷口就是没路牌,走进巷子,看巷里人家的门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包衙前”,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凭着记忆找到那间巷子里的小屋,当年的平房已经变成了旧旧的小楼,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正想举手按门铃,一位老者止住了我,指了指里面的平房说:“在那边。”
平房的门开着,我站在低矮的门口,里面的一对老夫妻用惊讶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扫视,老徐拉住我的手,对他老伴说:“这不是,那个谁吗?”老徐用我过去的事来提醒老伴的记忆,其实,师母肯定不会记得那些发生在学校里的事的,我理解老徐的激动。老徐的头发比先前更白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仿佛当年上课。
穿过这间又是厨房又是门厅的小屋子,老徐领我进了一个小天井,坐进了朝南的另一间小屋。外边雨早就停了,阳光虽不是火辣辣,屋里有些闷热,而且光线不足。老徐开了灯,我把上次同学聚会为老徐定做的苏绣《师恩难忘》打开。老徐不无遗憾地说:“你们好几个同学都打我电话,可惜我在北京。”老徐细细地看着那幅苏绣水墨江南以及上面的字,不住地点点说好:“你们呀,想得真周到。”那四幅苏绣是同学聚会前我们几个策划的,做进预算,并有专人负责请技师定做的,质量很好,价钱也不便宜。那次太湖边的两天聚会化了好几万,我没跟老徐提起。
老徐一个个地提起我们班的同学,我一个个地把我所了解的境况说给老徐听,老徐不时地插话,看来老徐记性还不错,那们班的同学让他问了个十有八九。我把前不久我们印的同一届四个班的同学录拿了出来,只是一个样本,我只有这么一本,想到也不可能常来,就先送给老徐了。老徐一页页地翻看,很仔细,发现一个熟悉的就说一通,仿佛时光倒转,往事一经提起,又清晰地呈现出来。
老徐做了我们两年的班主任,最善做思想工作,据说他曾在东北做过十几年的政工干部,后回苏州教书。班里同学出点大小事情,老徐就找同学谈话,一谈两小时以上,一般不管想通没想通的,经过老徐苦口婆心的“持久战”,没有不投降的。
老徐的退休生活很丰富,在老年大学唱了好几年的男高音,我们同学小聚时打电话让他过来,他总是在参加活动,因为我们的活动常在周未,老徐的活动也在周未。看到老徐身体健康,我便问起其它老师的情况,老徐有些感慨,因为学校多次跟其它学校合并,现在的单位是四校合起来的,领导层对退休教师基本上不认识更不熟悉,在组织结构上还分到各系各科,原来一个学校里退休的教师被分散到各系科,彼此间联系也不方便,因而退协的工作很不好做,老徐有些伤脑筋,一些老同事的情况也无从了解,我能感觉到老徐的无奈与失落感。
在老徐家里边吃饺子边聊天,时间过得真快,离开老徐家时,老徐把我送出巷子,那条苏州最早改造的老巷子,透着浓浓的江南味道,阳光从小巷两侧的树丛里射下,石板街面上留下些斑斑点点,转过街角时,回头向老徐挥一挥手,一个微笑,一声道别:老徐,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