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深夜,忽然想念故乡的山水(组诗)
1、金沙
我在辞海里查找
金沙的字样,没有查到
不是烂掉,或颓废
在那些流逝的旧时光,
不是迷离了我的眼,也不是咯了我的牙
金沙却是化沙为宝,有光辉灿烂的下落,不要以为只是庸常的黄沙
做砖,上了我老屋的院墙,制瓶,装上了故乡的老酒
工匠的双手一摇,不敢说举重若轻,当有高贵处
积沙成塔,用沙垒成梯,故乡就有了新的海拔
我立马振作起来,毫不懈怠
抓起一把沙,揣进兜里,做出优美的姿态
大踏步走在活力四射的康庄大道上
而兜里的金沙,跟我的灵魂一起,几乎被我翻烂
在茫茫的世间,这反复无常的假象
2、青龙山
青龙山太静了
恐怕惊醒青山
遍布葱郁,一只野性的兔子
日夜在我的体内逡巡,我那木枪的手,寻找着
“啪”的一声枪响,兔子狂跑而去
林二哥的腿上冒出了青烟,好似一朵雪花落霞
血从天空,落入泥土,整个人倾覆了
我悲伤的心,背着枪以及林二哥,从青龙山的眉心
突围而出。
乌鸦叼着,一抹鲜亮的红,径直
跃上了,山前的开花的杏树
3、西湖
此西湖,不是杭州的瘦西湖
在我的故乡,容易闹一些误会
幸好西湖有自己的美食,红毛鲤鱼
上过日本田中角荣的餐桌,朝鲜金日成的生日宴
努力保持高贵的姿态。今天晚上
鲤鱼早已跳龙门,西湖比杭州西湖还瘦
瘦的皮包骨头,剪贴在故乡的窗口
西湖并不孤独,而我同样没有因吃鲤鱼而发福的迹像
只能体会到,衣带渐宽,是不是一种幸福
4、怪柳
漆黑。不是夜晚,就是白天
走在这个柳林地里,就像有人伸出手,又缩回
是的,是风太大了?是的,我有点神情恍惚
细微的波浪,奇形怪状的柳枝在舞蹈
不是昙花想开就开,那是经历百年风雨的洗礼
是洪水、是泥沙,那鬼魅的枝干,摇曳的树枝
或像祖先席地交谈,或像恋人卿卿我我,或像一对鸡共舞
是沙柳,不是鬼柳,正如我,像一只蝼蚁,入了我的梦
柳树身上的伤疤,它是不是时不时会叫一声
吓退正在啃食的山羊。柳树是无辜的
柳树的疼痛,不是黑暗的呻吟
是用独有的姿势证明自己的存在
一丝丝飘散的炊烟,呼唤着放羊娃
我依靠在一棵柳树上,像一块夜色
或许比柳树更粗糙一些,有着一样的疤痕
我要推掉四周的风,喘着粗气,竭尽全力爬上去
累得只剩骨架,把这片柳林地
当作自己的坟墓。
5、叫来河
我这把王爷留下的这面旗子,
注定是属于叫来河。科尔沁沙地的桃花
开得比别处要鲜艳一些
这条河流的传说,注定与王爷有关
是九十九个旗民用生命叫来的
旗子上的血迹,染红额外的河流
河水是没有剑心的,而风摇动的旗子
让河水也有了祸心,旗子是风的帮凶
至于叫来河的名字,是一个历史虚幻的符号
一些梦遥不可及,一些泪悄无声息。
河流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转,永不相逢
我所能看见河流最近的地方,会有预料不到的岔道
波光粼粼,一河清水映照日月
牵挂一腔柔肠,如河水一样不断循环
但那潺潺的流水声,却早已消失在时间的河流里
今夜,我枕一夜流水
一盏青灯,一纸故乡,半卷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