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柳】花盆里的另类 (散文)
这是夏日里的一个清晨,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们被菜农喜滋滋地连同他们的襁褓一起从母亲身边抱走,放进了精致的箩筐中。
他们的襁褓,红彤彤的,艳丽诱人,形状大致相同却又各具神韵,是不少人——尤其是四川人和湖南人最喜爱的食品。
她静静地躺在菜农的箩筐中,欣赏着菜农脸上那菊花般的笑容,听着菜农有些跑调的山歌,随着菜农肩上扁担的晃悠,飘飘忽忽地来到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不久,她又被捧进了一个黑黢黢的塑料口袋,跟随主人那急匆匆的脚步,穿街走巷又爬楼,最后,“哗啦”一下被倒进了一个菜篮中。
她这才看清楚,主人是位阿姨,很面善,有些饱满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额头。这阿姨做事颇为麻利而又很有条理。
她想:阿姨会如何处置我的命运呢?像所有人一样,剖去我的襁褓,再把我当垃圾扔掉?不,我不要!我不能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母亲因为历经严寒和酷暑,不辞辛劳地养育了无数优秀的儿女,才赢得了人们的称赞,给菜农送去了欣慰的欢笑。我也要学母亲,勇敢坚强,自强不息,哪怕历尽千辛万苦,我也要让自己的生命放出异彩,这才不枉自到这世上来走一着。
就在她还在沉思的时候,阿姨已经把她连同她的襁褓一起放上了菜板。眼看着菜刀就要开始疯狂的“斗牛舞”,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办?怎么办!她来不及多思,来不及多想,只是拼命的躲闪着菜刀的狂舞。她在锋利的刀刃面前左躲右闪,跳来蹦去,直到精疲力竭,才终于躲过了这一劫!
阿姨把她和那些已经切碎的襁褓丝一起放进了烧箕(一种四川人盛菜的器皿)里。她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寻找着下一个生机。
忽然,她发现阿姨厨房外的凉台上有一些花盆,里面几乎种的全是耐旱的芦荟。她的心里掠过一阵惊喜。她想,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到那里去!
就在阿姨手拿着烧箕摇来晃去的时候,她猛的纵身一跳,哈,进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好不开心!
从此,她便在那里安了家,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有一天,阿姨去给芦荟浇水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在那苍老的芦荟丛中,竟有一株绿油油的辣椒苗在风中摇曳,虽然弱小,却亭亭玉立。阿姨笑得很灿烂,辣椒苗也笑得很灿烂。
从此,阿姨便对这个花盆特别关注起来,她伫立花盆旁的时候多了,给“芦荟”浇水的时候也多了。辣椒苗知道,阿姨其实是在关注自己,关爱自己,激励自己。她很高兴,自己的努力终于赢得了阿姨的肯定。
不多久,辣椒苗便在阿姨那一次次充满惊喜的目光中拔节长高了,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虽然瘦弱,却也可以被称之为辣椒树了。
可是,接下来的好多天,辣椒树都不见了阿姨的身影。那些天好热,每天气温都接近40度。骄阳似火,酷暑难耐,辣椒树难受极了,口渴极了!她多么想躲到树荫底下去乘乘凉,多么想能有一点水喝啊!可是,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因为阿姨不在家。
她想:“‘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现在,是锻炼我的意志的时候,我一定要挺住!”
有两天正午,她都被那滚烫的热浪熏得晕过去了,奄奄一息,可她依然顽强地支撑着,一到晚上,她便赶紧吸取甘露,以恢复自己的元气。
终于,天气转凉了,阿姨也回家了。她又恢复了自己的生机。
那天,阿姨更加惊喜地发现,这株长在苍老斑驳的芦荟丛中的辣椒树,竟然绽放出了朵朵雪白的小花。
阿姨高兴极了,转身进到屋里,取来了相机,对着辣椒树说:“你太伟大了!你以顽强的毅力与命运抗争,你书写了平凡中的不平凡!我要留下你的倩影,记下你的故事,告之世人:人生之路,并不平坦,常常险象丛生。但只要我们具有坚定的志向,拥有一颗永远自强不息的心,即使濒临绝境也决不放弃,那么,我们就一定会铸就辉煌的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