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学创作的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
终于完成征文了,我长呼一口气。
谁会想到,我昨天晚上咬笔咬了四个多小时,竟然没写题目,略去了开头,更没想好怎么结尾,只零零散散地写了些片段!
放假前我就想好了,考完试后,我要开始提笔写文了,结果,美好的寒假,我的第一篇文章,竟然是参赛的、让语文老师十分焦急的征文!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根本就不会写作文!我会写的,只是随笔而已,我会写的,只是流泻下一时美好的感受而已,我会写的,是自由的文字,而从来都与应试作文和参赛征文无关!
应试作文牵涉着分数,参赛征文牵涉着名誉,那是文学创作中的庙堂之高;而日常生活中的随笔,则是江湖之远!
有些人平日里见我写文章写得好,原来,那只不过是我把随笔文字的形式,搬到了应试中去,我越希望我的随笔文字和应试文字能互溶互和,他们的矛盾就越是深——
令我搞不明白的是,我对文字的一片深情,竟然没有得到应试分数的认可,世俗的应试机制,硬是深深地挫败了我的写作信心!期中考试分数下来后,语文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探讨,我的应试作文为什么扣了十分,我一个第一名的学生的语文成绩,竟然连十几名的学生的语文都考不过——甚至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的应试作文失败在哪里!
老师说,我应该改变写作风格,不要总是写随笔和散文,要多地选择生活中小的切入点去写作。
我听老师的话。可是,当我决定动笔写一篇实实在在、质质朴朴的记叙文时,我不会写了!我为自己的境遇觉得可笑,觉得荒唐!
我想起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对姜夔作词的批评,他说姜夔作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这的确是种十分敏锐的视角。姜夔写的词,在当时的士大夫眼中,一定是再好不过的词作了,真是风雅,真是典雅,真是清美绝伦,就连他那首名作《扬州慢》,都被世人所称颂不已,但是有的人,像王国维这样的,竟然说他的词不好!
也许王国维的意思是这样的,姜夔语言上纵然写的是清雅,但是,他的词作看起来总浮在表象上,没有让读者虏获到真正藏在文字里的“神韵”,因而是终隔一层。那也就是表明,姜夔的文字的确处于江湖之远,却太远了。
我忽然觉得,我进入了姜夔的误区,那就是总追求语言上的张力,却忽略的文学平中见奇的造化!总是处在文学创作的江湖之远,却把它搞得太深了!
自从入初中以后,我便开始写散文了,但结果是,我写到了一种程度,那就是,老师在班上一念,人人直呼听不懂的程度!我在想,究竟是大家读书不如我多,还是我的散文风格处在失败的边缘?姜夔的程度就比我更深了,连王国维都读不懂他的文字了!
谁不会信手拈来,写一篇轻快明媚的小散文呢?但是,谁能有一种驾驭散文的深厚功底,保证它不与他物发生矛盾和冲突呢?
我想这天下间,就只有冰心了。我虽热爱文字,却对冰心的文字感到望尘莫及。
再来说说应试作文,在我眼里,最难写的,无外乎是命题作文这类应试作文了。就像一种死定的模式一样,我们人生的全部阅历和全部文思,都要一点一点往题目上套,我们的随笔的文思,被生生地打乱了、打散了。到那种时候,我就只好使劲咬笔,也挤不出半个字来了。一种限定的题目,也许绝对不会有天马行空的思索空间。学生的作文已经被分数占满了,他们往往想的是,怎么把语言弄得华丽一些,怎么把结构组织得缜密一些,当然,那只不过是应试教育的一种手段罢了。这不就是文学创作中的庙堂之高吗?
写到这里也明白了些,为什么鲁迅的小说明里暗里,尖锐深刻,犀利泼辣地讽刺那些所谓的“国民党反动派的御用文人”了。这些文人干什么呢?他们写出来的文章,原来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他们天天吹捧着庙堂之高,他们对于文字来说,毫无价值!不过历史是公平的,历史没有因为他们独特的御用价值,把他们的地位排在苏东坡、李白、杜甫等人的前面。
而学生写的作文,也不应该是为应试教育服务的!立志写作的人,更不应该把写作看成一种榨取社会名誉的手段与方式,写作的意义,并不是能得到使他人惊叹的分数,也不是能得到相应的声誉,更不是为了取悦他人,取悦社会,而是让心灵在浮躁的社会里能得到清淡的欢愉。
我期待一场文字中的变革,让笔者的文字,不再居于庙堂之高,更不隐于江湖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