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香.某人杯】书缘(微电影文学剧本 征文)
1、磨盘村外景日外
光秃秃的山梁一个连着一个,横向摆开,又向远方伸延而去。几缕青烟从幽深的山谷中升起,青烟袅袅娜娜,平平地看去,并不知烟从何处升起,但向下仔细看去,便看到烟下有一个村庄,这村庄就坐落在半山坡上,它叫磨盘村。村街以山势而建,虽房舍大都是破旧的瓦房,但或上或下,或远或近,分布的倒还均匀。
村头有一所不大的学校,教室内传出了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
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大约十几岁的男孩子背着一筐猪草朝学校院子里走来。他来到院内教室的窗台下,将草筐放在窗台下,擦了擦头上的汗,轻轻地爬在窗台前偷听偷看着老师的讲课。
2、教室内日内
一位老先生正在黑板前领读着课文。
老先生领读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学生们跟读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老先生领读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学生们跟读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那男孩也在窗外小声地跟着读。
此刻,老先生道:“同学们,这是唐代大书画家颜真卿的诗,非常有教育意义,大家不仅要会读,而且一定要会写。现在同学们跟着我一起写。”说着把读过的字写在了黑板上,学生们打开作业本,爬在各自的桌子上抄写着。
3、 教室外的窗台下日外
那个小男孩手拿着柴火棒,在窗台下的地面上认真地学写着。
地面上工笔工整的字迹特写: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那小男孩正在聚精会神地写最后一个“迟”字时,就在这时一个黑脸大汉大喝一声冲了上去,这人叫黄拾娃,他边走边吆喝道:“好你个黄一生,让你去打猪草,你竟然又跑到这儿来躲清闲!我打死你这个龟孙!”说着将鞋子一脱便甩了过去。
鞋子没有打着那个叫黄一生的孩子,却打在了教室的窗户上。
这一下惊动得老师和学生全都跑出了教室。
那个叫黄一生的孩子起身就要跑,这时黄拾娃从地上捡起鞋冲上去抓住黄一生边打边骂道:“我让你来这儿偷懒,我让你来这儿偷懒!”
倔强的黄一生嘴里不住喊着:“我不是要偷懒,我是要读书!”
就在这时,那位老先生过来制止道:“黄拾娃!请不要在这里打孩子好不好?孩子想来读书有什么错啊?”
黄拾娃道:“我养的孩子是让他下地干活的,不是让他来这儿上学读书的!”
老先生道:“孩子还小,正是上学读书的时候!再说,你这孩子挺聪明的,他站在窗外听课,比坐在教室里的同学都学得快!”说着拉过黄拾娃指着地上写的字道:“你来看!这是你一生在地上写的字,写得多工整!是个好苗子啊!古人云,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你可不能耽误了孩子的读书啊!”
黄拾娃这才望了望地上的字,又抬头望着一生狐疑地问:“这真是你写的吗?”
一生点了点头。
黄拾娃无奈地道:“老师,我想让他上学读书,可我交不起学费啊!”
老先生道:“老乡,你就让孩子来吧,学费我给你免了!”
黄拾娃正在纳闷,一生感激地朝老师鞠了一躬道:“谢谢老师!”
黄拾娃这才无奈地道:“谢谢老师!我回去与一生他妈商量一下!”
4、黄拾娃的房前日外
三间破旧的茅草房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头上,没有大门楼,也没有院墙,只是有一道用木棍扎起的篱笆墙。篱笆墙的一个角落里是用石头垒成的一个猪圈。猪圈旁,一生娘正一手抱着个吃奶的孩子,一手拿着个棍子在猪槽里边搅边叫道:“唠唠唠,唠唠唠!”一头大约五六十斤的黑猪跑过来哼哧哼哧地吃着槽里的食。
这时一生兴冲冲地跑上去道:“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爹同意我上学读书了!”
一生娘疑惑地道:“真的吗?”
一生望着走过来的黄拾娃道:“不信,你问俺爹!”
一生娘望了望正走进院子里的黄拾娃。
黄拾娃走进院子,将那框猪草放在地上,然后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掏出旱烟袋抽起了闷烟。
一生娘走过来道:“他爹,你同意一生上学读书了?”
黄拾娃点了点头。
一生娘问:“这学费准备下了吗?”
黄拾娃道:“学费不用交,人家老师答应给免了!”
一生娘高兴地道:“这一下不就云开雾散了吗?你还愁什么呀?”
黄拾娃道:“我愁的是书费没着落啊!”
一生娘道:“书费好办,把咱那罐子鸡蛋卖了不就可以了吗?”
黄拾娃道:“鸡蛋卖了,你吃什么?别忘了妞妞正吃奶呀!”
懂事的一生道:“对,鸡蛋不能卖,妞妞正吃奶呢!不用买书,我去借同学的旧书用!”
黄拾娃高兴地道:“对,还是你小子的办法好!”
一生道:“爹,不过你得让俺妈给我做一个花书包!”
一生娘接过话茬道:“这个好办,娘今晚就给你做!”
5、黄拾娃的屋内夜内
炕头一盏微弱的煤油灯下,一生娘正在专注地纳着书包。
一生坐在一旁守候着。
黄拾娃在哄妞妞睡觉,不一会儿也打起了鼾。
一生不时打着打着盹儿。
外面传来了鸡叫声。
一生娘朝着身边的一生道:“一生啊,都半夜鸡叫了,你也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去呢。你放心,这书包误不了事!”
一生这才走到对面的小床上睡去。
一生娘还在一针针一线线地纳着书包。
6、村街上晨外
一生挎着娘连夜缝好的粗布书包,趾高气扬地走在村街上。
7、教室里日内
老师拿着课本在领读着课文。
一生与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大声地跟读着。
8、字幕:三年后。
一生家的院子里日内
一生娘一手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一手提着一小桶猪食往猪圈走去,身后不远跟着已经会跑的女儿妞妞。
背着锄刚走进院内的黄拾娃,放下锄头走过去接过小桶往猪槽里倒着。
此刻,已长成大孩子的黄一生挎着书包兴高采烈地跑进院子,他走到黄拾娃跟前掏出一张粉红色的录取通知道:“爹,娘!你们看,我考上川口镇中学啦!”
黄拾娃顺手夺过通知书,二话没说,将通知书撕了个粉碎。
黄一生气急地冲上前去抱住黄拾娃的腰道:“爹,你还我通知书!还我通知书!我要上中学!”
黄拾娃一手抓住一生,一手脱掉一只鞋抡起来朝一生的屁股上打着道:“我叫你上学,叫你上学!念书是能顶吃,还是能顶喝!”
倔强的一生道:“能顶吃也能顶喝!老师说了,书内什么都有!”
黄拾娃将一生一脚踢开道:“扯淡!书里有粮食吗?有饭吗?没有粮食,没有饭吃,人能活吗?你再要说上学的事,我就砸断你的腿!”
黄一生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不让我上学,我去磨盘山找我爷去!”说着向门外跑去。
一生娘喊道:“一生,你回来!”
黄拾娃道:“你别喊他,尽他马跑去!”
9、磨盘山日外
高高的磨盘山逶迤连绵。
幽静的山谷里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随着敲打声,山脚下一个石窑洞渐进人们的视野,窑洞前摆放着许多未鍛成的磨盘石。
一个白发苍苍,面目矍铄的老人正坐在一个圆圆的大石旁,一手握着鍛磨头,一手用鍛磨锤在有节奏地敲打着手中的鍛磨头,鍛起的石砟子向四周飞溅着。他就是一生的爷爷黄石匠。
气喘吁吁的一生朝鍛磨老人喊道:“爷爷!我可找到你了!”
老人放下鍛磨锤扭头一看惊异地道:“一生?你怎么来了?”
一生扑上去抱住爷爷委屈地说不出话来,一直哭着。
老人安慰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慢慢说!是不是你爹又打你了?”
一生抹了一把泪,点着头。
老人追问:“你爹为什么打你?是不是你不听话了?”
一生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爹不讲理!我今年考上了中学,把通知书一给他,他就撕了个粉碎,我要他还我通知书,他就连打带骂,说什么我再说上学,就打断我的腿!爷爷,你……”
老人没等一生把话说完,就怒气冲冲地道:“反了他了!走,跟爷爷回去找他去!”
10、黄拾娃家堂屋内夜内
堂屋桌上放着一盏没有罩子的煤油灯。
一生爷与一生爹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
一生娘和一生坐在黄石匠旁边的小墩子上。
一家人都在等待着黄石匠的训话。
黄石匠道:“我一年360天多在外少在家,没黑没明地走乡串村给人家鍛磨,为了什么?为了贴补这个家!没想到,到头来你黄拾娃连我孙子的学你都供不起,一生好不容易考上了中学,你却把他的通知撕了!今天我回来就是为了一生上学的事!不管你黄拾娃同意不同意,一生这个学非上不中!”
黄拾娃道:“爹,咱家太穷,上不起啊!”
黄石匠不以为然地道:“就是因为咱家穷,才更应该让他上学!我那时就因为穷没上过学,才当了一辈子鍛磨的石匠,打了一辈子光棍啊!”
黄拾娃惊疑地道:“爹,你气糊涂了吧?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黄铁匠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我捡来的哇!
一家人狐疑地望着黄铁匠道:“怎么会这样呢?”
黄铁匠若有所思地道:“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天我从西黄岭鍛磨回来的山路上……”
11、画面闪回到三十年前的山路上黄昏
四十多岁的黄石匠,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褡子行走在山路上,搭在胸前的布搭子由于烂了个洞,鍛磨头不时穿过那个破洞漏在了外头,黄石匠用手将鍛磨头往搭子里推了推,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当黄石匠走近一个大麦场时,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
黄石匠站住了。
小孩子的哭声从打麦场上的麦集垛后传了出来。
黄石匠朝麦集垛后走去。
麦集垛后放着一个婴儿在啼哭着。
黄石匠一看还是个长着几几的婴儿,他喜出望外地抱起婴儿道:“老天爷呀,我终于有后了!”
12、时空闪回到黄拾娃家堂屋内夜内
黄石匠朝着黄拾娃道:“这孩子就是你呀!我好不容易将你抚养长大,又送你到学校念书,可你却三天两头逃学,无奈只好听天由命,结果你小学没毕业就回家当了个整日刨土的老农民,你真是个灰疱哇!我对你彻底无望了,就把希望寄托在一生身上!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给孙子起名叫一生吗?这里面可大有隐情啊!”
黄石匠说着指着身边的小孙子一生道:“你们都别小看我这个小孙子,他可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
黄拾娃和妻子同时惊讶地“啊!”了一声,期待地望着黄石匠。
黄石匠道:“你听我慢慢说!就在他出生的那天晚上,我刚搭蒙上眼,就懵懵懂懂地走到咱村头的药王庙。只见四五个白胡子老头围成一堆在烤火,他们纷纷对着一个老头说,你明天就要转世到黄岭了,我们都期望你成为一个好医生。说时迟那时快那老头忽然变成一个又白又胖的小伙子飞出了药王庙,我在后面紧追不放,突然我被什么绊倒在地上,我醒来一听屋内有婴儿的哭声,原来是我的小孙子出生了!当我进屋一看,一生娘抱着的那个孩子和我梦中见到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啊!又白又胖又亲!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小孙子将来是个不凡的人,一定会成为百姓喜爱的好医生的!所以我就给他起名叫一生,盼望着他当一生好医生!可当医生不上学读书,能行吗?不行啊!”
一生娘道:“他爷,他爹也想让一生上中学,可眼下妞妞该上小学了,如果一生再上中学,咱家怎么能供得起啊!”
黄石匠斩钉截铁地道:“你头发长见识短!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小孙子的前程!只要我黄石匠还活着,只要我这鍛磨的生意还有,小孙子上中学的花销我来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手巾包来递给对面的黄拾娃道:“这是我这半年鍛磨挣的钱,满够一生上中学报名费用了!等开学,你就领一生去报名!”
一生感动地噗通跪到爷爷面前发誓似地道:“爷爷,你就是我的亲爷爷!一生向爷爷和全家人发誓,我一定发奋读书,将来当一名好医生!”
黄石匠连忙扶起一生道:“好孙子,好孙子啊!”
13、字幕:六年后。
洛川县高中阅览室日内
宽敞明亮的阅览室中央放置着又宽又长的书案,书案上全国各大学的学刊和简报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书案周围挤满了毕业生的少男靓女,他们在仔细地翻阅着各自喜好的大学和专业。
其间,一个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小伙子,拿着一份上海医科大学的学报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就是行将高中毕业的黄一生。
一个白皙高挑的女生凑过来道:“一生,你也喜欢上海医科大学啊?”
黄一生抬头惊异地道:“闪虹?你也喜欢这个大学吗?”
闪虹道:“喜欢啊!我明年毕业也报考这个大学!”
黄一生道:“那我就在上海迎接你!”
闪虹高兴地道:“但愿如此!”
就在这时,黄拾娃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夺过一生手中的学报,往书案上一扔道:“一生,快走!快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