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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兄弟俩(散文)


作者:铜盆孤雁 举人,4966.7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190发表时间:2017-01-17 19:38:19
摘要:丁叔五十几岁就死去了,死的时候还是孑然一身。他在中年时期取了一个大号,叫“再雄”,可是,他的家族再也没有雄起过,竺三爹的根系到了他这里也就断根了。

丙伯伯和丁叔叔是两兄弟,他们都是我五服内的本房叔辈。
   我没有见过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父亲叫竺三爹,据说是一个很有血性的人。我们屋场分为上山头和下山头两支人,那时候这两支人很对立,动不动就诉诸武力。有一次,下山头刀笔吏遂公的母亲出葬,遂公要耍威风,从乡公所请来12条枪保驾护航。从大地坪到祖坟山上有两条丧路,都要经过水田,原本是上山头下山头各有一条丧路,谁知那天出葬,遂公偏要走上山头的丧路,他们抬着灵柩在水田里专门踩禾,那块水田就是竺三爹的,竺三爹见状就去阻拦,却被下山头人疼打了一顿。竺三爹的老伴三娭毑我倒是见过,她是半个瞎子,又是一个裹脚老人,户外的工夫自然是做不得,只能在家里做点家务。
   丙伯和丁叔是两个家庭,丙伯有一个老婆一个女儿,丁叔是一个单身汉,他和三娭毑一起过日子。
   丙伯只有一米五高,他的老婆也只有一米五高,他的女儿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一米五高的丙叔在饥饿年代得了浮肿病,一直不得好,他还一身的肺痨,成天咳嗽吐痰,他要吐出痰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要费很多力气,而且声音很怪很难听,听了就心里作呕。这样的人他做不了户外的工夫,只能到队里放牛,一个队有五六条牛,他放的是伴牛,就是说,这五六条牛全归他管,这件工作一直做到他死去的时候。
   丙伯有一个外号叫铜脑壳,原因是他喜欢剃光头,一个脑壳和一张脸晒得成为了古铜色,就得了这么个外号。据说,他读过很多书,我却是看不出他是一个书生的样子,因为我从没看见过他家里有一本书,也没看见过他写过字。
   丙伯的女儿叫兰英,她自小就是一个肺痨秧子,每天要在床上睡十五六个钟头,只听见她母亲喊她起床吃饭的声音,遇到天气好,她也外去弄把柴,天气不好,她就在家里同母亲做点女红。成年后,她终于出嫁了,却一直没有生育,肺痨反而一天天加重,终于退婚了,又回到娘家,也死在娘家。
   丙伯的老婆身体却是出奇的好,家里家外的工夫都做得,而且做事的速度极快,人称谷抓鸡,别人织一尺布,她可以织二尺布;别人纺线纺一个坨,她可以纺二个坨。她的命却是出奇的差,老公女儿俱是肺痨,自己还养不活崽,生一个崽死了,再生一个崽还是死了。她在老公女儿都死了之后,自己再一次嫁人了,嫁到了秀水屋,在那里活到了八十多岁。
   丙伯的弟弟丁叔这个人有点二,他在饥饿年代也得了水肿病,也是一直不得除根。
   这个人最有味的是他说话,读夜校的时候,他念书总是念不完整,纵使是跟着先生念,也是念着念着就走样了。读《百家姓》的时候,先生念: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丁叔跟着念:找钱孙俪,粥无蒸旺,先生念:段干百里,东郭南门,他就念:荡干钵里,装个圆尾。圆尾在我们那里指的是猪屁股肉,丁叔这一说就笑翻了人,孩子们见了丁叔就学他:荡干钵里,装个圆尾,丁叔就生气了,追着孩子们要打,孩子们都是飞天蜈蚣,那是丁叔打得到的?
   有一次,丁叔在佘公塘办田回家,回来就找到述公说:述爹述爹,佘公塘你姑妈带信来了,述公说:喔,怎么说的呀?丁叔说:姑妈就说,丁妹子耶,我就说“尔”,姑妈就说,你带个信给舅爷呀,我就说“好啊”,姑妈就说,叫他来吃中饭,我就说“听见了”。
   丁叔又让人们笑翻了,自然又成了孩子们的口里传诵的笑话,孩子们一学说,这话就走样了,更邪门了,丁叔还是追着孩子们打,还是追不着。
   在治湖工地上,食堂里有时候有剩饭,这剩饭就要转到下一餐吃,所以每次开饭的时候,最先盛饭的人就必须先吃剩饭。丁叔吃饭最积极,每餐盛饭总是跑着去抢饭勺,可是到箩筐边一看是剩饭,就退到一边蹲下,别人就说,丁叔,你为什么不盛饭呀?丁叔说,我不吃剩饭的。别人就说,那你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处理剩饭的?丁叔说,我一个人也是不吃剩饭的。
   一个人有得选择么?丁叔的话显然又是一个笑话。
   丁叔不会说话并不等于不会做事,他是一个办田里手,还是一个豆腐坊里手,他善于做豆腐做百叶。每到逢年过节,屋场里家家户户就要做豆腐,大家提着黄豆担着茅柴去丁叔的豆腐坊做豆腐百叶,丁叔是师傅,没有走桌的,他压出来的豆腐就像砖块样,压出来的百叶也是厚薄一致,筋丝极好。
   丁叔五十几岁就死去了,死的时候还是孑然一身。他在中年时期取了一个大号,叫“再雄”,可是,他的家族再也没有雄起过,竺三爹的根系到了他这里也就断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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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描写的弟兄两,丙伯与丁叔,两弟兄的命运差不离。丙伯身体不好,得了肺痨,整天哼哼,女儿也踏代。原因是那时没有好的医疗,让父女俩同命相连。丙伯的老伴身体好得出奇,所以一切重担都挑在身上。丁叔不幸的是,一辈子打光棍,在他的一生中,具备了两种绝活,一个办田里手,还是一个豆腐坊里手,这在当时应该是很吃香的,但不幸的是丁叔早早离开人世,两弟兄的命运相似。作者要表达的意图大抵应该是把两弟兄写写,说说往日的故事。一种回忆,就是一种惦记,表达一种哀思。文章描写流畅,语言经典,故事感人,佳作推荐共赏!【编辑:文绮】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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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文绮        2017-01-17 19:40:41
  文章表达了对丙伯丁叔的一种哀思,这对逝去亲人的一种惦记,寄托着心中的一种怀念。学习欣赏。
文绮
2 楼        文友:文绮        2017-01-17 19:41:24
  问好作者,辛苦u,敬茶。感谢赐稿荷塘,继续精彩。
文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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