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不要脸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害臊，还来勾引男人。”
　　 声音是从牛家屯牛大爷家里传出的。这是牛大爷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在揪打辱骂翠兰老太太。老牛的大女儿铁青着脸用手指着老太太恶狠狠的说：“老骚货，你真不要脸，怎么这么不知羞耻，来我家勾引我父亲”。弟弟和妹妹们也在七嘴八舌，用不堪入耳的话附和着。
　　 提起牛大爷，牛家屯的人无人不晓，他今年六十四岁，中等身材，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对人很是热情，整天乐呵呵的很是和蔼。在村里是很受人尊敬的，他还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所以，屯里谁家有什么喜事，丧事等大小事情，都喜欢来找他商量或者托他办理。可不幸的是半年前老伴一场车祸丢了性命，保险公司给了牛大爷十万元的赔偿金了事。
　　 牛大娘的突然离去，让性格开朗的牛大爷彻底变了个人，整天低头不语，忧心忡忡，神情沮丧。每天黄昏时分都会到村西岭墓地大娘的坟前低估几句，向老伴诉说一下心中的思念和孤独。
　　 牛大爷和老伴育有俩儿俩女共四个孩子，都早已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了。别看牛大爷这么多孩子，他们平常却很少回家看望他。
　　 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名叫翠兰，60出头的年纪，听人说是老牛年轻时的老相好。由于翠兰的父亲嫌老牛家穷，硬是棒打鸳鸯把他俩拆散了，逼着翠兰嫁给了一个小商人。十年前翠兰的丈夫患了肺癌不治身亡。翠兰有个女儿去年研究生刚刚毕业，在城里一个中韩合资企业当翻译。老太太满面红光，目光炯炯慈眉善目，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一定是个很俊俏，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自从老太太来到牛大爷家后，牛大爷好像又活过来了，走路也有精神了，见人也爱笑了。渐渐地周围喜欢多舌的人就议论开了，“这老头恋爱了，也难怪啊，人家是青梅竹马，旧情复燃，干柴遇烈火，嘿嘿，旺着那，呵呵……”
　　 这天老牛朋友的母亲去世了，老牛去朋友家帮忙处理丧事了，平常很少回家看望父亲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竟然一起回家了，儿女们一推门看到翠兰大妈正在给老牛洗衣服，大女儿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把衣服抢过来狠狠的撇到一边，揣住翠兰的衣服就喊起来，然后就听到开头听到的骂声。
　　 牛大爷的四个儿女推搡着翠兰，指着翠兰的鼻子百般侮辱。四人一句接一句，肮脏难听的话不绝于耳。翠兰连生气加害怕，脸色变得蜡黄，几乎是哀求的说，“等你父亲回家听听他怎么说我再走好吗？”“哎呀，你这个死老婆子，还想赖在我们家啊，你是想我母亲用命换来的那钱是不？还想霸占我家财产啊？快滚吧，别想好事了。”两个儿子也向前帮腔“快滚蛋吧，再不走我们把你拖到大街上让大家看看你这个贱货，看你的老脸往哪放。”说着就把翠兰推出了门外。老太太惊慌失措，浑身颤抖，说“您父亲回家时不要忘了告诉他吃药，胃药放在桌子中间抽屉里，”
　　 “不用你管，你快滚吧”。小女儿恶狠狠的说。
　　 翠兰步履蹒跚，踉踉跄跄，一步一抹泪的逃也似地走了。
　　 翠兰大妈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伤心过度，回家后就一病不起躺在了人民医院的病床上。
　　 这天牛大爷手提方便袋，里面装了几斤苹果香蕉。碰到有人打招呼：“大爷您要出门啊”？“啊，啊”，牛大爷头也没抬。
　　 自从那次事件后，屯里人就没见过牛大爷出过自己家院门。
　　 老牛径直来到人民医院，去门诊部询问了一下，就直接来到内科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翠兰，他一把攥住翠兰的手，老泪纵横，“翠兰我对不起你”，说完已是泪流满面。翠兰眼泪夺眶而出，“你来干嘛？”很是委屈并使劲的把手抽回来。头扭向一边。
　　 站在旁边翠兰的女儿这时插话了，“您就是牛大爷吧？，老牛没敢直视翠兰女儿，低头“嗯”了声，他是既尴尬又惭愧。翠兰女儿接着说:“实话和您说，因为我爸去世的早，我妈把我拉扯大还供我上完学真的很不容易，现在我参加工作了，我妈也该开始享福了。因为我工作很忙，还经常出差，让我妈一个人在家很不放心，想起我妈平日经常念叨你，就让我妈去看看您，如果你们彼此喜欢，等有时间就把您老也接到我家来住，让你们互相有个照应，这样您二老就都不会感到孤单了。可你们的儿女竟然这样，把我妈气得差点连命都没了。”说完眼里嚼满了泪花。
　　 从医院回来，周围人就再也没见过老牛，听屯里人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嘴里不断的胡言乱语，一会说翠兰……翠兰……我对不起你！
　　 一会又说畜生……都是些畜生……老伴……你等我……
　　 而几个儿女正在为他们妈妈的怃恤金分配问题争吵不休，大打出手。老牛在他的几个儿女的争吵声中带着怨恨，失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老牛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曾经让他依恋，让他辛苦，让他充满希望的这个家。找他老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