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心愿】母亲(散文)
母亲没读过一天书,一生务农,辛勤劳作,左邻右舍夸母亲勤快孝顺。在那个困苦绕身,纠结无奈的经年岁月,善良仁慈的母亲,给了我生命,用甘甜的乳汁哺育我长大,教我学走路,鼓励我学文化,用伟大无私的母爱温暖儿女一生。父母亲都是我们生命中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人。当我们一天天长大,父母亲也渐渐老了,老的让我心疼怜惜。父母亲老了,从不贪图什么物质享受。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最深情的陪伴,来回报父母无私的爱。
儿时的记忆有些许模糊,能清晰记起的时光,宛若母亲手里纳鞋底的棉线,绵延悠长。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思绪穿越时空般悠悠漂泊,有如春日的阳光温暖心田,不经意间便醉了身心,泪湿了面颊……
母亲的故事,就从领我入小学那会开始吧!
到了该读书的年龄,我还是个顽皮的孩子,母亲早早给我报了名。开学的那天,特意让我穿上连夜缝制的“新衣裳”说是新衣裳,其实是母亲改小了姐姐的衣服,另再胸前加了个布兜而已。早饭时,母亲特意给我煮了两个平日里吃不到的鸡蛋,说是吃两个鸡蛋图个吉利,只要肯用功读书,成绩差不了,说不定能考一百分呢!
距离小学不远的路上,左手牵着母亲温暖的手,右手拿着个小板凳,身上背着母亲用碎布缝制的书包,蹦跳快乐着向村里的小学出发。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当时生产队牛屋旁隔开的两间房子,房子四脚和门边用砖跺到顶,砖跺间是泥巴和着碎麦秸做成厚墙,窗户不大,却也透着暖暖的阳光。读书的桌位,是地道的土台子,桌面是黏土和着麦糠泥平的,长约两米,宽不足半米的平台。每个平台都安排三个读书的孩子,凳子就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小板凳。教室里左右两边个一排桌位,左边是二年级的学生,右边的是刚刚入学的一年级的孩子。这个学校只能读到二年级,三年级时就要到邻村的小学去读。学校仅有一个老师,教一个屋里的两个班级。讲一年级的课,二年级的自习;讲二年级的课,一年级的就自习,周而复始的重复着。
儿时,缺医少药,母亲的验方治我的小病。村里没卫生室,难了看病求医,有了小病小痒,都是母亲试着从姥姥那学来的验方,给我解除病痛。有时感冒发烧了,母亲会让我喝足一大碗姜糖水,让我躺进被窝里,再加上条厚实的棉被捂出汗。唯恐我不听话,受不了湿热之苦,母亲会坐在床边看着我,直到我头发湿成绺,才准许我擦干头发和身上湿漉漉的汗,露出被窝透透气。因感冒咳嗽嗓子疼了,母亲会匆忙走进厨房,把生姜切成细丝放进锅里,加一些油,少许红糖,再磕一个平日难吃到的鸡蛋,文火轻煎了端给我,好吃,治病,还能能解馋。儿时调皮贪玩,生瓜梨枣谁见谁咬,逮啥吃啥。偶尔也会吃坏肚子,患了腹泻拉肚子,便猫着腰捂住腹,龇牙咧嘴的厕所床上两头跑。着急的母亲,赶紧挑几头大蒜,跑到灶台边,生起火,烧熟的蒜香里,一瓣瓣剥给我吃。慈母心,好暖!也许今生注定,母亲是我神医,那些小病小恙,在母亲的验方里,总能“药”到病去,还我活蹦乱跳的童年少年不知愁为何物的美好时光。
儿时岁月有点馋。那个年月,地瓜玉米是主食。责任田里长出的小麦产量很低,低的只够逢年过节,吃几顿白馍,一年四季多是红薯窝头。那个时侯的粗茶淡饭,硬是把窝头嚼得有滋有味;把玉米粥喝得香里透甜。有时,母亲会把地瓜面伴水调和好,放在一个铁皮上带有一排排小孔的厨房工具上,用劲按压,便有“蝌蚪”状的小地瓜面团断断续续漏下,放在锅里滚开的水中煮熟了,用漏勺捞到碗里,加点汤,放上盐,浇点醋,美美的好吃极了!
早饭吃的最多的是玉米面糊糊煮地瓜块,几乎占满一个冬天。等在灶边,或帮母亲拉拉风箱,加加柴火。锅里的地瓜块煮到九成熟最好吃,急急的让母亲捞出半碗,端出厨房站在院里吃。有时会找小伙伴比着吃,看谁吃得多又快。那时叫吃红薯轱辘比赛,烫得嘴巴吃哈吃哈的,还乐此不疲,直到比出输赢来。
最好吃的菜,是母亲在地里挖回的的苦苦菜,清洗干净,加上捣碎的蒜泥,放上盐油醋,淡淡的酸苦味,是我那个时候最好的记忆。再者就是母亲把地瓜叶的顶部叶摘去,加少许面蒸了吃,叶梗炒了吃,不知要比现在所谓培养的有机菜,便宜了多少钱,好吃了多少倍!
日出的温馨中,戓傍晚夕阳的余辉里,家门口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或一截枯树身,或打场用的石磙上,围坐满了端着饭碗的汉子婆娘孩子们,攥着盛满辣椒的窝窝头。哧溜,哧溜……喝几口饭,掰块窝头蘸辣椒。哧哈,哧哈……辣的赶紧嚼几口,急急的吞咽。这时如果谁家能抄点青菜,或自己腌制的咸菜放了点香油,那香味能飘出老远老远……馋的孩子们眼巴巴寻香望去,差点豁了碗里的饭。每每这时,大人们都会主动招呼来孩子,不吝惜地往孩子窝窝头里夹菜。在父母亲攥着窝窝头,就着锅底下烧制有点糊了皮的青辣椒,闷声不响地吃饭的无奈里,不知那个时候馋嘴的我,吃了人家多少回带油星的菜!
奶奶是个高寿的人,一生善良清苦,直到102岁去世的早晨,没吃一片药,没麻烦一个人,是自己穿好了衣服坐在被窝里,安详的的离去。奶奶在的日子,特别是最后几年的岁月,母亲形影不离,用心用情无微不至的照料。冬天里除了用热水瓶提前给奶奶暖热被窝,夜里用身体焐热奶奶冰凉的双脚,没有太多的说教,母亲用自己的爱教会我做事做人。
如今母亲已七十多岁了,还整日里闲不着,打理着自己的一片菜园,冬去春来,母亲精心料理的菜园不仅生长着很多瓜果蔬菜,为一家人的餐桌带来赏心悦目的惊喜,丰富了我们成长汲取的营养,更是连着母亲和儿女间满满的牵挂和疼爱。特别是,母亲知道我爱吃辣椒,每年都会把一个个红辣椒摘下,用线串起来,一串串挂在太阳底下晒,晒干放好,送给我冬日里做菜吃。
母亲很少出门,一生出过最远的门,是一次外甥考上北京的一所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我带上母亲一起送外甥上学。在北京一个“铁哥们”马珂的执意挽留下,母亲勉强同意,陪她在北京多留了几天。先是逛了故宫;又看了“鸟巢”;还请母亲在五棵松附近的一家影院,看了一场好看的电影。另一次,是去年元旦,和朋友杜国一起陪父母爬了一次泰山,没想到的是,七十多岁的母亲,竟然不要我搀扶,从南天门一直爬上最高峰,母亲的坚强着实让我惊讶里透着欣喜……
母亲的爱简单却牵挂,平淡却幸福。总怨时光太匆匆,唯愿这种爱长久,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