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香.某人杯】勿离勿忘(散文 征文) ——曾是惊鸿照影来
从未想过要规规矩矩的生活,懦弱又无知的她积累着所有的正能量,期待着日出,享受着日落,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而这也正是坐井观天的表现。
今天是谁在楼下吆喝豆腐花,明天河那边那盏灯是否还会闪,对生活的无限遐想总是细细碎碎占据着她的整个脑洞,所以当她在乎的人直勾勾看着她问她,你记不住我吗,她会打趣说除了星星,我的脑子装不下其他啦。而事实是如此,她总是无法回答这类直接的问题。
她身边的人终于走了,在初中第二年开始。还记得初一时一起值日倒垃圾排单车的欢声笑语,至少她总是很用心对待每一个人,而她还是失去了,她没有挽留。她说太久了,她已经忘了好像在深夜里流泪浸湿了半个枕头,看着她们一起外出的照片,看着自己写的日记。她说自己怕忘记了重要的事物,所以其实偷偷写下了很多日记。只是最后呢,她还是忘了。也只能忘了。
没有人的路其实也不是哪都去不了,至少有期待,你永远不知道尽头会有什么,而这是支撑你走下去的信念。
永远没办法忘记毕业那天跑道上的她的身影,斜阳已经残荒,而她还是跑了一圈又一圈,她抬头看着那朵木棉花树,还是坚持着跑下去,她并不是个有勇气的女孩,她被误会,被拒绝,还是自卑地低下了头,不解释,抬起头后还是依旧笑容灿烂。谁会心疼这样子的她呢,也许木棉会,又或者木棉花会。而此时,他在栏杆旁边一直注视着这个奔跑的身影,草草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你好,”在她终于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的时候,他递上一瓶水,打了招呼。
“谢谢。”其实她并不认识他,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何待她相当友善,就像就像认识很久一般。许多年后她毕业后一次无意中翻阅日记本,才发现每个星期五,日记上都是几乎同一句话:今天某个人好心递了一瓶水给我。我想我也许和他见过吧。他会是谁呢。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的记忆总是有时出现紊乱,其实她自己并没有察觉,直到在面对伙伴们的疑问时摇头,回家查看日记,才想起有某件事。面对着一书架满满的日记本,她会笑笑,也有辛酸也有乐,毕竟她的记忆,终于有了储存的地方,还可以随时翻阅。
剩下的两年还是会记日记,只是不需要再翻阅,因为没人会再问她你不是说和我去哪里哪里,也没有人说你记得把什么什么带来借我,毕竟她每天丢失的朋友远远不及她每天丢失的记忆。
他是认识她的。只是她确实不认识他。
初二路过她教室看到她那时,他就认出了她。他还记得九岁那年,昏天暗地的一个夜晚,他倒在了烟雾中,在医院醒来后的他没看到自己的父母,只隐约听见外面传来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第二天看到报纸新闻才知道家里失火,他的父母抢救无效过世,一个路过的消防员冲进去抢救了他们一家,只是那位救人者却永远地献出了生命。听护士说才知道那位消防员叔叔把几岁的女儿放在一旁,她却跟着闯了进去,吸入浓烟晕厥,此时正躺在隔壁病房有待苏醒。于是趁着一天没人,他偷偷跑过去隔壁看了看她,他在她手上画了个十字。
早点好起来,我想你好好的,他在心里默默祈祷道。
后来他再没见过她,直到初中。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他总是会在每个周五去偶遇她,有时候是一句你好,有时候是一言不发。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很刻意对吧,他心里也知道,只是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她那张脸,无法忽视她,也无法不去和她打招呼,更无法说出除了你好以外的话。不完美的话,也许是最完美的。
曾是孤鸿照影来。
自那火灾后她就失去了部分记忆,后来反反复复会丢失记忆,她每天醒来,都会重新认识一下朝阳,每天睡前,都会凝视星斗很久很久。每一件事她都放在心上,但是也会不经意遗落。她每天都在长大,不懂得孤单,即使是从小到大的玩伴问她你不记得我了吗,她还是笑笑回答不出话。暑假打开了母亲的木匣子,有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她的记忆突然洪涌而至,她的父亲,她,和那个晚上。她的记忆缺失了那么久,却像上天开了个玩笑一样,突然断断续续地都浮现在眼前。还有某个人,某个一直在她身边出现的那个人,是谁呢。
她顾不得擦拭满脸的泪水,不停地翻阅每周五的记言:
3.12下雨了,某人刚好撑伞路过,伞了我一路,我道了谢谢。我想我也许和他见过吧。他会是谁呢。 3.19今天我的笔掉了,某人帮我捡了起来,我想我也许和他见过吧。他会是谁呢。
……
6.20毕业了终于结束了,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累,可是我还是告诉自己跑完这几圈,我就真的结束了在这里的所有记忆。跑完了的时候,今天某个人好心递了一瓶水给我。我想我也许和他见过吧。他会是谁呢。
合上日记本之后,她微微一笑,也许他是一道光吧。
后来,他没有和她同校,也不再偶遇。
有时不知为何她突然思念起那个某人来,也许,他是上天派来代替父亲的天使吧,在不记得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有人愿意坚持和她打招呼,那个某人,是她直到现在还没想起来的哪个重要好友吗。
她以为她记忆恢复了,可她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某人的出现,就像一道光,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是留下了记忆中的温暖,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的某人,他也许不再在你身边,可他一直在你心里,慢慢地帮你擦拭伤口,渐渐给予你些什么,假如可能的话,你只需要心存感恩,感谢这位某人在生命中出现过,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