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欲壑难填 (小说)
从前,有个叫张兴大的年青人,父母早逝,家庭贫穷,已经二十出头,还是独身一人。他每天都在想发财的门路,学过多种手艺,做过多项生意,总是不如愿,最后他认为当算命先生好,既不费力又挣钱快,便去拜了一个老算命先生为师。
老算命师收他为徒时约定,必须学满三年才出师,可他心中自有打算,只要学到手艺,脚长在他身上,啥时走就是他自己的事。在跟师父学了三个月后,掌握了一些算命的方法,心里就打起了急于挣钱的主意,在师父家不辞而别,给师父留了一张字条:“谢谢师父三个月的教诲,我不想再学下去了!”师父看了字条心里想,这小子才学点皮毛就跑,断定他日后跑不出啥名堂。
不听师父话的张兴大走出师父的家门就开始独自摆算命摊子,选择摆在一条过往行人多的大路上,摊位后有一棵大树,树上挂了醒目的算命大招牌,上写着“算命大师张兴大”,左右写着“算一个准一个,算十个准五双”,横批写着“不准不要钱”,过往行人看他的模样和招牌很不相称,往往看他一眼两眼就走了,一连摆了十多天的算命摊,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算命,他每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坐在板凳上哀声叹气,他开始感到撑不下去了。
这天,他决定不再算命,正打算取下招牌之时,一个满头银发的长老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你这位算命的先生,为何想摘下招牌不干了?”他抬头一看,见老人童颜鹤发、面目慈善,就把自己家庭如何贫穷、想了多少门路求生都不如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长老倾诉,最后说到泪流满面,样子十分可怜。
“年轻人,别难过!”长老听完后安慰他说:“我会看相,从你面目上看,你应当是个有福之人,何必这样悲伤叹息,天色不早了,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长老,你这是用面相来安慰我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穷光蛋,福会从何而来啊!”
“你看我会给你说假话吗?”我掐指算了一算,你家屋后有口石井,这是真的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就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
“长老,你这是在开玩笑逗我开心哟!那一口石井有何用,难道井里那点水还能变成钱?”
“你那石井不是一口一般的井,是一口神井,是一口可以出酒的井!只要你回去在井边焚香烧纸,求它为你造福,那井里的水就会变成美酒。”说完飘燃而去,不见了踪影。
兴大感到十分奇怪,半信半疑回到家中,刚打开家门,屋后飘来一股扑鼻的酒香,走进屋再细看,酒的香味是从屋后飘进来的,他急忙按长老说的话做,到井边去焚香烧纸,双膝跪地,口里念着“求菩萨开恩,把水变成酒”,香纸燃烧完之后,井里水顿时翻腾起来,浓郁的酒香四溢,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香透了。这真是一口神井,立即从屋里拿出水瓢从井里舀了一小瓢水来,倒进碗里一喝,真是甘醇香浓的好酒,他高兴得跳起来大喊:“长老,你真让我要发财啦,我永远都记得你!”
第二天,他找了三个玻璃瓶从石井里舀出酒来,一瓶一瓶装满拿到街上去卖,刚走到街头,瓶子里的酒香味便散发出来,被好喝酒的人团团围住,要买他的酒喝,说你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他比普通酒喊高了两倍的钱,三瓶酒被一抢而光。
兴大的酒卖到了好价钱,高兴得像青蛙走路连蹦带跳,一边哼着山歌,一边想照这样下去今后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这之后,他每天都拿酒瓶从井里舀酒,把瓶装满到街上去卖,但每天最多只能装六瓶,多装的一瓶就没有酒味,他认为卖酒的钱只能解决他的温饱,跟那些富人比,简直是戴草帽亲嘴——差得太远了,他的心里又闷闷不乐了。
晚上,睡在床上,在睡梦中,好似有人对他说:“你要想多挣钱,为什么不去找长老?”他醒来想,要多挣钱,也只有再去找长老,于是他又去摆过算命摊的那棵树下,坐在那里不断叹气,心里念着:长老呵长老,我求你再来帮我一把,好不好?没过多久,那个长老真的又来到了他的身边,说,“年青人,你为何还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你还有什么难事,只要你说出来,贫僧可再帮你一次。”
“长老,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每天在石井里只能舀六瓶酒卖,除了生活花销,就没有多余的钱,想聚媳妇是枉然,心里孤独不堪,今后我老了怎么办?”
长老听了说:“原来你想的是这些,说的也是实情,贫僧帮人就帮到底,现在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回家去开个家庭小酒坊,每天拿桶在石井里舀两桶酒出来,买些花生蚕豆之类的下酒菜,让左邻右舍的人都来喝酒,这样你的收入就会大增加,要不到一年,你就能娶妻成家。”说完,长老又不见了踪影。”
兴大满心高兴回到家中,按长老出的主意开起了小酒坊,他的收入一天一天地增加了,几个月之后就富了起来,来了好几个媒人给他说亲,他选了一个叫陈梅的姑娘结婚成了家。
陈梅在家里除了帮忙卖酒外,还养了几头猪,经常要花钱去买饲料,兴大心里想,那些大酒坊都有酒糟养猪不花钱,要是这石井里能出一些酒糟该多好,这下他又闷闷不乐,又盼望那长老能来给他指路。
于是,他又去在曾经摆算命摊的那棵树下,坐在一个小石头上,低头叹气,心里想着长老来再帮帮他,可他坐了老半天,就没见长老来,难道长老这次不帮他了。他想心诚则灵,他要诚心在这里等待,一直等到夜深人静,长老终于来了,问他:“你那小酒坊生意不错,又娶妻成家,为何还愁苦不堪在这里坐着?”兴大说:“人家卖酒有酒糟养猪,我媳妇养猪要花钱买酒糟,我怎么不苦恼啊!”
长老听了长叹一声道:“你名叫兴大还真心大,有了一想二,有了五想十,水变酒卖钱,还嫌没有糟。我念你媳妇勤劳养猪,念你心诚苦等,再最后帮你一次,你今晚回去,在石井的左边挖一个缸一样的坑,然后烧钱化纸,跪拜两个时辰,你就会有酒糟养猪了。”说完又飘然而去。
兴大回到家,顾不得落坐,就喊媳妇陈梅快拿起工具和他一起到屋后,照长老说的一鼓作气挖了一个酒缸大小的坑,然后烧钱化纸,夫妻双双跪拜祈祷,两个时辰后,果然有了一坑酒糟,陈梅高兴地说:“这下天天有了酒糟,我们养猪就赚大钱啦!”
兴大家有了足够的酒糟,陈梅又叫他多买了几头猪回来扩大了猪圈,一共养了十多头猪,养得好长得快,看着一条条肥胖的猪,兴大想:“何不自己来开一个酒店,将这些猪一头一头地自宰自杀,请几个名厨师炒菜,办成一个高档的酒店,钱就会像银水一样流进来。”他把想法告诉媳妇,陈梅说:“我们现在挣的钱也不少了,日子也过得不错了,你就莫再想那么多好不好。”兴大说:“你懂得个庇,真是妇人之见,你看我卖酒、开酒坊、养猪,不都成功了吗?”
兴大没听媳妇劝说,自己按自己的想法,请了匠人到家把他的小酒坊从新装修扩大,变成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高档酒店,又在城里请了三个名厨师,万事俱备,选择了最吉利的日子开业。
开业这天,兴大请了当地的一些权贵名人,请了乐队吹吹打打,热闹非凡,这天前来他酒店的客人超过了他预想的一倍,从石井里舀出的酒显然不够,他就渗了一倍的田水,开席时,兴大举杯说:“欢迎各位来宾光临,请大家举杯共庆!”他万万没有想到,宾客酒水下喉一股怪味,立即引起呕吐,大喊难过,掀翻席桌,大骂道:“想整人害人啊!”兴大的头如霹雳轰击,连声大叫:“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说完就晕了过去。
兴大在迷迷糊糊中,仿佛长老来到面前说:“你欲壑难填,吃竹杆不贤长,在酒中渗假害人啊!”
他醒来时,已经被捉拿到县衙,因用渗假酒水伤害顾客,被判刑定罪,服刑三年,他的媳妇陈梅离他而去,人们送了他几句顺口溜:
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大吃竹不闲长
井水变成美酒卖
还嫌没有酒糟糠
吃了五谷想六谷
酒坊闲小开酒店
渗假酒水把人伤
最终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