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风骨】搂柴记(散文)
有些东西真的需要寻寻觅觅。年是过去了,大年三十的炮竹、正月初一的饺子,全国各地人们绝对公平地都增加了一岁。这年俗之中,可书可写的事情还真是很多,只是手和思维太慢,赶不上生活的节拍,匆匆掠过很多值得记下的事情和习俗。停下脚步来,看一看听一听想一想,也是蛮有意思的。
大年初一以后就是访亲串友,初五是比较隆重的节日,这一天和过年差不多,要送“穷神”迎“财神”,燃放鞭炮吃饺子。再之后就是正月十二的“烤火”和十五的元宵节了。
十二烤火是代代相传的习俗,这种烤火我们这里叫“烤老鼠火”,有的地方叫“烤柏灵火儿”。所用原料为柴草和柏树树枝,烤火的寓意在于火大日子大,祛除邪气和疾病。清朝《大同县志》记载:“元旦,家家凿炭伐薪垒垒高起,状若小浮图。及时发之,名曰旺火。”而对其来历一直也没有十分确切的说法。在十二这天晚上,人们聚集在街道或小区的空旷地带,点燃松柏枝烤火,应风俗丢病驱邪。随着社会发展,人们也不只是燃烧松柏枝了,由于松柏枝难找,人们开始用一些其它木料或柴火代替。其实我们这里烤火还要把家里用过的旧器物烧掉,可以是箅子、板凳等竹木器物,大概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意思吧。至于谁家新娶了媳妇,还要烧掉一些新的器物,大概也是为了讨个吉利罢了。
现在烤火需要找柴火,这柴火可是稀罕物件了。平日里一些柴草因为脏乱都得以清理,就是一些柴火棍子都少见到了。你看,才初九,大街上卖柏树树枝的小商小贩已经是三五成群了。那脆生生嫩绿绿的树枝,用红绳子系住,一小把一小把捆扎的整整齐齐,码放的规规矩矩。只等相中的人把它带回家,等到十二那一天为烤火做出一份贡献来,这柏树树枝是驱邪避湿的好东西,年年床底下丢一枝,不着虫蚁蛇蝎的还带有松节油的芳香。所以我们年年往床下放一枝,闻着好闻,清香!
今天我和爱人走了两个干娘家。两家老人都还身体健康,岁月好像在她们身上没有留下多少刻痕。回家时我俩开始搂柴火,准备十二烤火的材料。其实我们来时的路上就看到马路两侧也有捆扎好的柴火出售的,有棉花棵子、棒子秸、芝麻秸、干树枝。我们回家路过一处岗子,这里枯草横生,多为香蒿,走近了一股浓浓的香味。棒子秸不多,稀稀拉拉地矗立在高岗上,风吹叶动,“刷拉刷拉”地响。脚踩在柔软的潮湿的黄土地上,连心都是柔软的,除了高高的土岗就是一马平川的碧绿的麦苗了。麦田中时不时出现一个电线杆,远处是错落有致的村落了,鸡叫狗吠的声音在春风中传送的很是辽远。我们的右边是一个高岗,关于这个高岗还可以回忆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些故事和传说,很是留恋这里。所以爱人喊了几声:够了够了,车上都盛不下了!我都没有听见。
这片高岗土质是黏性的并且呈红褐色,黏土中间还夹杂大小不等的白色石块。传说二郎神担着太行、王屋两座山赶路,走的累了,就在此地休息。二郎神走累了,脱下鞋子倒倒里面的土,于是就成了这两处高岗了。这个传说也不记得是谁讲给我听了,只是感叹古人的想象力是如此丰富,创造力是如此强大。一些不可以解释的自然现象只要赋予神,所有不能解决的问题都会解决的。想到这些,人世间所有想开的想不开的,学学先民,还有什么心结?
还有一个故事,在这片高岗上曾经发生过雷击死人的事故。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据说被雷击的人特别不孝顺老人,所以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咔嚓”一声索命来了!这个故事当时被讲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当时左右村庄里那些不孝顺老人的人据说都改观了不少呢!人在做天在看,这些说法不是平白无故的。
我们满载而归,车上找到一节网线,缠巴缠巴这些棒子秸和香蒿棵子,我们得想办法弄回家里。
回来时路过一个村庄,刚好那里过集,这里出售的柏树树枝都是比较粗大的。我下车看看,比县城里的便宜多了也大多了,讨价还价地弄回一小棵树枝,买的时候还是比较纠结的:树枝啊树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十二晚上你要在火堆中涅槃,也算你来这人世间不白白走上那么一遭了。
我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宿命,但是悲天悯人之心还是有点的。前面讲过的那两个故事,的确在小时候心灵上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只剩下梗概了,所有的细节都已经通通忘记了。此时此刻日光融融,春意已经装点了远山近水,生命的河流永不止息。我们搂过柴火的黄土地上,已经有了那么一层层绿意,虽然朦胧但是的的确确存在。
搂了一大堆柴禾,只等十二晚上烤火用了。想烤火吗?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