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忧”愁
“忧”的名句,当属北宋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了。这里的“忧”,体现了政治家的风度。
“忧”的名篇,我以为,当是清代书画家郑板桥的七绝《潍县署中画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
衙斋卧听萧萧竹,
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
一枝一叶总关情。
因为这首诗,充分体现了作者的忧国忧民之情。
不过,“忧”也多种多样,如今某些“长”者之“忧”,就颇令人发愁。
“忧己”不“忧民”,此其一。用党和人民赋予自己的权力,千方百计地为自己、为家族谋取私利。有的甚至大有“死了我一个,幸福几代人”的肮脏心理。
“忧贫”不“忧德”,此其二。有了一万想十万,总觉得自己是个贫困户。坐上国产车,想着进口货;住上几居室的套房想着弄个单门独院的高质量别墅。结果,班上也“忧”,班下也“忧”。“忧贫”的症结,就在于忘了“忧德”。心中一旦结下“忧贫”的疙瘩,自然就想着“脱贫”。于是,欲壑难填,开始走向贪的深渊。
“忧思”不“忧行”,此其三。在忧国忧民方面,有些“长”者确实没少想。一提不正之风,拍案而起,斥之不已。而在“忧行”方面,则做得很不够,言行不一。这种言行脱节之“忧”,有何意义呢?
“忧”伴人生。但究竟怎么个“忧”法,对广大官员来讲,则是一个十分严峻的考验。即使“忧”得十分高尚,切不可忘了还有个如何“行”的问题,尤其是自己。
所谓“忧”愁,不只在“忧思”,更在“忧行”上。郑板桥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将二者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尤其在治家方面,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清乾隆年间,郑板桥在潍县任知县,曾接到其弟郑墨的一封家信,大意是反映为同邻居家争一堵墙而闹官司。郑板桥在慰其弟的家信中写到:“千里告状为一墙,让他一墙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何处去找秦始皇。”其实,这是“忧德”的反映。
郑板桥对儿子的要求十分严格,从不溺爱。他在病危时把儿子叫到床前,说要吃儿子亲手做的馒头。父命难违,儿子只得勉强答应,因自己从来没做过馒头,只好请教厨师。可当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馒头送到床前时,谁知父亲早已断气。儿子哭得泪人一般,忽见茶几上有张信笺,上面写着:“淌自己汗,吃自己饭,自己的事业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是好汉。”读了遗诗,儿子大悟,顿时明白了父亲临终要他亲手做馒头的道理。
从这里,确实看出了郑板桥“忧”的境界。倘若国人之“忧”,都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还何愁之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