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20年前的故事，今天还会发生吗？
　　 “到底咋回事？怎么会这样！刘杰把指标让给了分配困难的同学，放弃别人挤破头，连做梦都想留校的美差，自愿回乡村母校教书去？”正在填写学生分配报到证的学生处王处长，满脸表情里带着问号，透着惊讶。
　　 “听说，刘杰为能回家乡那所边远偏僻的农村学校，还费了不少口舌呢？”校团委书记很是惋惜地自言自语。
　　 “傻小子，活雷锋？”
　　 “啧啧……好样的！”
　　 ……
　　 学校的老师们，以不同的心态议论着。
　　 好一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写进日记的却是：“走向太阳的路是烙人的，但太阳永远那么迷人。”
　　 毕业离校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校长和学生处的老师，一直送到校门口还不舍。
　　 “老师，您们请回吧！您们为人师表的风范，已深深烙在学生的身心。我会像您们一样，用心，用力，用情献身教育事业；像您们一样爱岗敬业，谋事做人。”刘杰与依依相送的老师挥手作别。
　　 刘杰如愿了，小水沟飞来一条“龙”，母校为此着实欢庆一番。
　　 欢庆的喧闹渐渐平息，刘杰把简单的行囊放在校长特意为他腾出的办公室里。回想刚才，白发双鬓的老校长当着全校职工宣布，让他这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子，担任初三毕业班生理课时，那满是微笑的厚望重托，瞬间，一种知遇之情令他激动不已。
　　 “白发一丝丝，是时光老人放出的线吗？把我偷闲光阴的口子缝合……”这一夜，刘杰的睡梦好美，好甜。
　　 一日，校长翻看孙子的笔记，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句话：“自刘杰老师担任我班生理课，每节课都讲的生动活泼，以前是我不感兴趣的课，现在也乐意学了。我班也由过去的一潭死水，变成了一潭活水……”校长嘴角翕动：“师大高材生担任初三生理课，真是有点那个……”
　　 人有时竟这么奇特，愈是想不通的事情，愈是想尝试。
　　 “刘老师，生殖系统这一章不是考试的重点！更……更何况……近几年，一直没有开这一章的课……校教务处主任话说的含蓄，还多少带着些劝慰。刘杰无奈的笑笑，没答话。送走前来安排教学计划的处长，刘杰吞下一杯浓茶，陷入沉思中……
　　 六年前，小梅，是刘杰邻居叔叔的一个刚过了十四岁生日的聪明少女，竟然以正常的青春期发育特征为不祥之兆，有羞启齿于父母，竟写下遗书服毒自尽了……不是还有初恋的女孩，会以为拥抱接吻能致怀孕而惶恐不安吗？
　　 “太重要了，太重要了！决不能再让愚昧的习俗害了孩子。”刘杰整理好教案，匆匆走向教室。
　　 “生殖功能，是由生殖系统来完成……”刘杰讲课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依然抑扬顿挫。
　　 书没有一本是打开的，仿佛书里面有一条响尾蛇，每个专有名词对这些偏僻乡村中学的学生来说，都是难以启齿的，他竟讲的生动形象，那么专注，绘声绘色，仿佛是在医治某种“疾”。
　　 “叶军，请你根据书上的图回答问题好吗？”
　　 “老师，我书上的图，被我爸爸撕掉了。”
　　 刘杰心头一沉，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雯雯，你来回答吧！”
　　 “我……我，我不会！”过去好学上进的雯雯声音里透出几分恼羞。那满脸的羞涩，仿佛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了她。她竟愤然走出教室……
　　 “这些学生咋的了？昨天不还是活泼健康的一群吗？”刘杰心里的苦涩，深到没了知觉。一种莫名的失落吞噬着他，他努力撑稳几乎倾倒的身子，一种难言的思绪，像掠过湖面的骤风，冲击着他起伏的心灵之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