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征文】红豆寄给天国的你(散文)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意,有很多很多话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可是你已不在。多少个情人节,我把你想象成我的情人,写下一首首催人泪下的诗歌,只是这诗歌已无处寄托。
十六七岁的我们,正是豆蔻年华。那时,我坐在班上的第一排,我白白的皮肤、偏黄而稀少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引起了你的注意。坐在最后一排的你,小心翼翼地让我的后座打听我的姓名。少女的羞涩,让我还来不及细细地看你,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慌乱地转过身去。
从那以后,我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你。你总是离我那么远,身边围绕着一群女孩。而我知道,你会在我看向你的时候,放下身边所有的一切,定定地看着我。那时候,我的心里小兔乱撞,一颗火热的心都要跳了出来,我的脸一定是又红又烫。你有没有笑话我呢?
我不敢和你说话,你也从不主动找我。除了知道我的姓名,你好像不再需要知道什么。青春大概因为它的热烈,而不再需要什么别的多余的东西了吧。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大概快要高考了,我们似乎都变得躁动起来。每天放学很晚,夕阳把它温暖的余晖,照在我们不擅表达的脸上,我看见你依然走在放学人群的前面,回转过身,甚至跳跃起来,只为看见混在人群中的我,并向我投来阳光的微笑。而我所能给你的,是不露齿的笑,保守而木讷,但却足够明媚。我们的眼睛,散发着青春的光芒,给我们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一股清泉。
我猜想,你应该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毕业留言册,我第一个交给你。而你也不负我的希望,写下满满的两页纸。你知道吗,很多女孩为此妒忌呢!我才不管呢!高考的时候,你终于主动站在我旁边,和我说了一些话,像对即将出征的战士的鼓励。
可是,我却落榜了,毫不意外。令全班感到意外的是,你竟然以高分读了个很一般的大专。我复读的时候,你经常来我所在的学校,你知道吗?那时我有多自卑,不敢面对你,我经常躲在很远的树后偷偷看你,我看见你和其他同学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眼睛不断看着窗外,我一直看到你走了之后才敢出来。
有一段时间你没来,后来我才知道你出了事,从你学校楼上摔了下来,住了院。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可是没过多久,你又来了。我依然躲着你,像老鼠躲着猫。我看见你的身影落寞地离去,我好想拉住你,并且告诉你,你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从此,我们再无交集了。我打拼着生活,后来去了外地。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我渐渐淡忘了你。一晃我已不再年少,一颗心经过岁月的打磨,也变得坚韧无比。
一次我回到家乡,遇到一个阔别已久的同学,她告诉我:“你知道吗?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快告诉我。”话音未落,我的眼泪已滚了下来,为了控制住自己,我紧咬住快要跑出的哭喊。
一切都像被掏空了一般,我绵软无力地瘫坐在地。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去了外地,只是在不同的城市。后来你患上肝癌,匆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只是一阵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谈判的余地,没有挽留的余地。
你为什么读那么差的大学呢?你完全可以读一个更好的大学,仅仅是因为我吗?你为什么一次次地来看我,一次次又失望地离去?仅仅是因为我吗?你为什么不留在这座城市,这样可以有很好的照顾,仅仅是因为我吗?你为什么不在病重的时候找我,给我写信?你为什么不把你对我的爱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让我这个又笨又怯的傻瓜一次次去伤害你……
原来,生活并没有把我的心打磨得更强硬,在一次次面对生活的磨难,面对人世的纷纭,我的心只是学会了隐藏、封闭,在读过岁月这本仓促的书之后,我的内心反而更加的柔软,再也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这世界再也没有你——远远的你,近近的你,微笑的你,黯然的你,你留在这个世界的、留给我的,只有那本留言册。翻开尘封的书页,笔迹已变得模糊,从前的一切逐渐放大再放大,泪水再一次滴落:“不是我不知疲倦,生活的路,很长很长……”
我在繁华而清冷的人世,用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寻找,寻找我们逝去的爱情,寻找我们逝去的青春。“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红豆寄给天国的你,寄给我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