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坚持
坚持是很艰苦的,但我感到欣慰和自豪的是,在40载的人生旅途中,自己曾经坚持过。其间,感受到了辛酸,也品尝到了甘甜。
坚持的种类因人而异,由于社会阅历和个人机遇的不同,坚持也自然表现得五花八门,各有特色。战士为隐蔽目标,烈火烧身时咬紧牙关,两手抓地,稳若泰山,这是一种坚持。
军民并肩抗洪魔,水不辙,人不离,誓与长堤共存亡,这是一种坚持。
锁定目标,知难而进,为完成自己所从事的科研项目奋斗不息,这也是一种坚持。
坚持给人留下的印痕,往往是最深刻的,酸、甜、苦、辣无论何种。
记得1980年,我中专毕业刚被分配到哈尔滨市的一家工厂时,因单位是小型的集体,员工只有300多人,一无宿舍,二无食堂。这对我这个刚刚走出校门,家在外县者来说,困难确实不小。住尚好说,可以住办公室,而吃饭似乎就成问题。即使自己做,单位也难以提供必要的场所。怎么办?坚持。有时挤在本科室的旮旯里煮点面条,有时去街上买点馒头或油条,至于副食嘛,有榨菜、白开水、大豆腐、豆瓣酱。记得冬季的一天晚上,在校完成作业返回时己10点多钟了。正赶上停电,摸黑进办公室后,手触到办公桌上似乎有几个洋葱头。实在饿急了,拿起一个剥了剥皮便咬。嚼了几下颇觉不对味,第二天,才知那是同事从别处要来的,准备马上就栽的水仙……
这是一个较长的坚持,一下就坚持了六年零三个月。这期间的头一年,是白天上班,晚上复习,而第二年的7月份,便考上了哈尔滨市工人业余大学。在这以后的四年里,“一三五”上课,从早八点至晚八点;“二四六”在单位正常上班,遇到期中期末考试,由学校发通知向单位请假。这一坚持是艰苦的,有工作上的压力,也有学习上的负荷,但也乐在其中,因为终于圆了大学之梦,且有几科功课在全市近20所院校的统一考试中名列前茅。
这是长的坚持,短的坚持也有。分配到工厂的第二天,兜里揣的几元钱,坐车时不慎被偷。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好开口。好在只有三天就开支了。怎么办,坚持。就这样,三天的时间,硬是熬过来了。
坚持与个人爱好往往紧密相连。受家庭环境的熏陶,我从念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养成了经常练笔的嗜好。当时主要写言论稿,有时寄县电台,有时寄给省报。也是为这一坚持,有时只好偷着写,到别人家里写,然后再偷着寄出,因家庭出身不好,大人怕弄出政治问题而极力反对。
所幸的是,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民主政治建设的力度逐步加大,政治上的清明时期真正到来,“说”的权利得到充分享用,自己更加有条件将“坚持”坚持下来。有投入,就有产出;有坚持,就会有成效。时至今日,已在市、省和国家三级报刊发表杂文300余篇,发表工作研究、调查报告、典型经验、人物事迹100余篇。1999年7月出版第一本杂文集《灯下漫笔》,今年7月出版了第二本杂文集《世象漫话》,第三本杂文集《陋痕漫录》也将问世。
当然,成果的取得来之不易。坚持不仅仅体现在时间上,其间会遇到许多艰辛,需要拼搏,需要付出。否则,也就算不得什么坚持了。
坚持需要养料供给,需要坚实的基础。可我1966年上学,1976年高中毕业(当时是“九年一贯制”),正赶上十年“文革”,上学不上课。后来恢复高考制度,虽有幸考上中专,三年后又念了四年大学,但那学的毕竟都是机械制造,专业是机械设备与工艺,与我所坚持的练笔,似乎缘分不大。这就是说,练笔方面的需要打基础,则是显而易见的了。
从1977年开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把‘四人帮’耽误的时间抢回来,把‘四人帮’造成的损失补上去。”不管别人怎样,不知道这句话在他人那里是否真正的流传,但就我而言,倍感亲切,决不是说说而已。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便真诚地开始“补”了,开始“抢”了。
读中专时,托人买了一套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共计17册。三年间,挤时间精读了两遍,并将书后的近4000道习题也全部作了两遍。数理化方面的基础知识全部补上后,为自己下一步考大学奠定了坚实基础,也才使我能够放下心来开始习补语文,补写作。而真正的补语文基础知识,正是从大学毕业的那天下午才开始的,也是从最基础的部位开始的。说来像是笑话,但事实的确如此。
四年大学生活即将结束之际,心里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少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是缺少语文方面的基础知识,缺少提高练笔质量的基石。于是,就在学校宣布毕业答辩已经结束,现在正式毕业的那天下午,我揣着《怎样用标点符号》这本基础得再也无法基础了的小册子,来到了北江沿……
那知,学习标点符号用法,还涉及到句子的基本格式,于是,就买来了《长句结构分析》。学习长句结构分析,又涉及到句子成分的划分,于是,又买来了《现代汉语语法》。学习语法,又涉及到了关联词语,于是,又买来了《关联词语》。而学习关联词语,又涉及到了修辞,于是,又买来了《修辞学》。后来,又系统地学习了《句段篇基础训练例话》《说明文分析》和《怎样修改文章》等。再后来,多次通读了《鲁迅全集》《燕山夜话》《廖沫沙杂文集》和省内外优秀作家的杂文选。从而开阔了视野,强化了思辩能力。写作速度,也逐步实现了由每年只写几篇到每月一篇的转变,由每月写一篇到每周一篇的转变。发稿层次,也由市级逐步延伸到省级,由省级延伸到国家级,有的篇目还被收入优秀作品选。苦在其中,乐在其中,坚持矣。
坚持是一种选择,也就意味着对某些不被坚持者的摒弃。不摒弃一些应该摒弃的东西,你想坚持下来的东西,自然会失去存在的空间,难以坚持下去。1986年从省城调回肇州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就有要将练笔坚持下来的强烈动力作支承。在哈市的那家企业上班,尽管工作在技术科,各方面条件后来也改善得不错,但毕竟与自己的坚持练笔毫无缘分。而回到家乡后,工作上能与自己的爱好对口,无论从哪一角度讲,也不算为过。
坚持是持恒者的行为,需要毅力,需要韧性,需要勇气。
坚持需要战胜自己。需要耐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耐得住艰难、艰辛、艰苦。
坚持,也需要战胜他人。需要战胜讥讽,战胜羁绊,战胜中伤,战胜不理解。
其实,在新的历史时期,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尤其需要坚持。坚持什么,尽管在内容上难以一言以蔽之,但有一个原则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为人民的利益而坚持好的,为人民的利益而坚持改正错的。
伟人有伟人的坚持,凡人有凡人的坚持。先进人物、模范人物、英雄人物,各有各的坚持。他们的坚持,有的是伟大的,有的是崇高的,有的是名传千古的。但作为普通百姓,也有自己的坚持,也应该有自己的坚持。而这种坚持,有的不一定就是渺小的,很可能十分可贵的哩。
坚持着是愉快的。我愿意坚持,赞美坚持。因而,更希望有更多的坚持脱颖而出。但希望的前提是,坚持正义,坚持崇高,坚持公道,而决不是与此相悖的某些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