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当时光走到某个节点(外二首)
一、当时光走到某个节点
当时光走到某个节点
民俗为之欢腾
孩子为之雀跃
而背负山峦怀揣江湖的你啊
则不啻面临一道无形的关隘
雄关漫道年年过
喜乐忧愁永远在路上
对了,年
就是这个被称作年的图腾
在你运载时光的航道上
燃着你的热血
挑逗你的乡愁
作节点状浮沉
沉下去360个漂泊的日子
才迎来一次限量版浮升
有一种被喜庆搅拌的情思
灌注游子的心
回家的翅膀早已生出乡愁
凌空,却难以飞行
经年汗血浇筑的劳动
还没转化成纸质的果实
或者说,顶多换来了一纸
短斤少两且语焉不详的欠条
给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乡愁
再拉上一道或几道
痛彻心扉的口子
年,总是亲切地站在你面前
戴着顶针,在北风的发髻上
擦了擦针尖儿
针别上,穿着用母爱用亲情拧成的线
一针一线织补你的乡愁
缝合你刚一起飞就受伤的
翅膀
你终于衔着乡愁起飞
你发现
理应祥云悠游的天空
怎么让乌云和雾霾拉锯扯锯
锯得百孔千疮
暖色金乌惊鸿一瞥
乍现明眸又闪了
连像样的补丁也没打几个
年,固然沦落为一名艺丐
可为了乡愁与亲情完成一阙合奏
你绝不停飞,更不半途而返
尽管,风也坏坏地谑戏
一只手亵玩着故乡永不迟暮的肌肤
一只手倒灌給你田畴不断失守的消息
你的乡愁依然调正航向煽动翅膀
朝着既定的目标
翔
二、往事,轻轻走来
烟雾蒙蒙中,似有往事
轻轻走来。你修长的手指
弹奏童年的蛙鸣
池塘是天籁的唱片
老柳树挂满布谷声声
遥远的小山村
消失在异军突起水泥丛林
而有关泥水的记忆
织进阿婆留下的绣花鞋
踏着稻秧迎风的舞步
从阿婆泛黄的相框背面
你找出一枚银亮的针
在缀满原乡往事的大褂上穿行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滚过
这不单是缝补破旧的日子吧
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用这枚饱蘸情韵的针
刺绣过一个金黄的梦
真实的稻草床
翻滚着你与牛郎的快乐与痛
那一夜,梦外的世界在下雨
牛郎被梦掳走
唯有一串又一串咸涩的雨滴
滴入你的血管你的心房
梦犹在,往事成不了烟
三、行驶在记忆里的列车
那年头北方与南方
主要靠两根钢铁平行线
死磕
用采购阳光的热情
运送一车车来自地心的乌金
用流连月色的婉约
经营山山水水的风情
当骤雨的豪情给太阳棒杀
天空搭起美丽的长虹
你站在虹桥的穹顶
我驾驭这组大地的平行线
试图媲美你的七彩
我奔跑,气喘吁吁
头上直冒白烟
可怎么也跑不到你的前头
虽然你好像一动也不动
当一个站台休止我的进行曲
天空一片真空
谁把你吞噬了
是真空分娩的真情还是空溟
我的心空与目光一块儿迷蒙
只剩下听觉,把车轮
与钢铁平行线运动发出的呻吟
竭力放大竭力拔尖竭力拉长
以至于把夜空捅出个篓子
月亮坠落水中
星星倾泻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