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缘】在梅边 (征文·散文)
二月将尽,与友相约,去往城东阳明祠看梅。
虽然还是早春二月,祠内林木依旧葱茏繁盛,小径通幽。古雅的明清建筑与参天古柏、百年银杏翠竹相辉成趣;小园内宁静之极,少有游人,更显得它得清寂与禅意。各类根雕盆景,碑刻琳琅满目。曲径回廊处,有红红灯笼相映成趣,为深色的木雕花长廊添了几分亮色;游廊及庭院中,花圃、绿地令人赏心悦目,石桌石凳,典雅大气。如此,古朴的建筑,优雅的小景,意境深长。
我和好友馨儿惬意的漫步园中,遇见石阶,挪步而上,不经意间就经过一座似乎坐满了人的祠堂,听见里面有人在讲学,忍不住驻留了许久。
临近中午,我们居然回过神来,明明是来看梅的,却在祠中涉足良久,有些不舍离去。靠近阳明伺,对面有一个小广场,园子里种了些花木,鸟儿欢悦,喜上眉梢。远远就看见红红白白的霞一般的梅林,花开正好,仿佛是沾染了古伺诗书气息,这里的梅,妖娆又贞静,清雅又招摇。
远在广州的摄影师好友冷月年年为我寻梅拍梅,知道我一直深爱着梅。我原不知,自己居住的城市,也有这样一处梅园。更令人惊喜的是,它靠近阳明祠,又添了几分典雅与高贵之气息。这里应该是一片人工庭院,种了十来株梅。正是梅开时节,天气乍暖还寒,虽说园子不大,亭兰竹轩,那些红梅白梅相间争艳,芳香纷绕。我爱梅,也许因为它生在暮冬初春,在所有花儿都躲在深闺做清梦时,唯独她,从诗经中走来,从唯美的诗句中飘渺而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她从寒冬腊月中走来,必然经历了怎样一番不为人知的历练与磨难,才从薄霜寒雾中脱俗而出。
清晨还有丝丝凉意,风中仍有细碎的雨水,遇见这些梅后,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们不是在乡野村落的梅,在繁华都市的一隅,风姿传神。我爱梅,大多因她的孤傲与清远,不逢迎,不娇贵。
我很少见过开得轰轰烈烈,拥挤的梅,春天的花事,哪一桩不是惊天动地,纷纷扬扬,不到终点不罢休,不退场。
梅仿佛与众花不同,她隐隐地开,静静地落。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花落风中,她安静美丽的笑靥,长发飘逸,素衣清颜,佳人立花中,应了那句话,梅花树下最销魂。我的友,黑发如幕,柔肌明眸,性格娴静,说话细声细语,写得一手好诗词。我们的相识,不急不缓,不早也不迟,似这梅边的遇见,并不招摇地告诉你,我在这里。你一直在那里,开得端庄而自然,而我却从万朵丛中,认定了你。
也许她早已在那里开了一千年,落了一千年。我看不见的,并不代表不存在。人与人的赏心,当如此,玫瑰从来不慌张,李筱懿说,人最大的竞争力就是专注过好自己的生活。人与人可以相互欣赏,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是谦卑的。
这些梅,其实一直在那里,如同我初见她们时的惊喜与感动。对于喜爱她的人,只要她站在你面前,就已经取悦了你千百回。
是的,人与梅,也曾相似。我的友馨儿,初见时,就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与自己相似的一种气质,如邻家女子般亲切,又似古时从诗经中走出的女子,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清愁,惹人怜爱。
起初,我们看见的是白梅。白梅清雅素净,清丽无比;后来,就看见一树一树的红梅,开在路边亭台,红与白相衬,出奇的韵致。馨儿说,为何梅总是开花不长叶?我也笑着,梅与桃李的区别在此,没有叶,她就是全部的天空和海洋。她就是自己的风骨,如同人,倘若没有人同行又何妨?她就是自己全部的梦境。世界是你的,与他人无关。
古人赏梅,煮茶温酒,雪里探香。现实中,在梅边,或者未必有如此的雅致和趣味。我们眼前的这片梅林,不要寻,只是相约,就不经意遇见,也许最欢愉的不止是遇见梅,而是在爱的花儿面前,身边还有相知的人儿,是一件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人与花颜相伴,两个女子漫步花树下,把自己也站在一道别致的风景。蓉裹一袭素衣,与遗世独立的梅站在一起,我端起相机,一张一张的拍她,梅花与美人相辉映,有了片刻的失神。风一吹,梅花瓣飘逸在头上,身上。女子与梅,清绝脱俗,梅边,有了这份默契的情怀,忽然就有了诗意绵绵。
脑子一片空白,写不出诗,这梅树下的静香,我喜欢此刻,你是寂静的。落花时节又逢君,实在忍不住,经得主人的许可,和馨儿轻轻折下两三枝,红梅白梅,如同我们的影子,白衣胜雪,我的红棉围巾似一抹嫣红,相依相伴,带回家去插。
各自别了花树,馨儿发来她插梅在细瓷里的照片,赏心只有两三枝,人生足亦。而梅花终是要谢的,一如我们短暂的在梅边,留连片刻。而那风中跌落的香,久久不散,一直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