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好的回忆
大年初四,我宴请发小。本来预约到十多人,结果由于个中原因,来了七个。带上我,八仙桌正好坐满。
夜半酒酣(只有我不喝酒),得打油诗一首:
酒酣忆及在山科,
东院三载一朝别。
自是故人能再觅,
空教陶笛泣幽咽。
待得同门散尽,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所念的事,就像放电影,一幕幕涌上心头。可惜啊!记忆深处是水月镜花,弹指间即烟消云散。我有些彷徨。
深夜里,似乎有陶笛声隐隐传来,萦绕在耳畔,愈发清籁。春夜,愈发春意盎然。
能把各种小乐器鼓弄的得心应手的,只有焦一人。想到陶笛,自然会想到焦。想到焦自然会想到旭,想到艺,想到刘,想到亮。进而想到泰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那里,承载了我的回忆。
人总是爱回忆的,记忆中美好的东西,会随时间地推移日益完美。在泰安三年,有很多不愉快,但更多的是愉快。于是。记忆之中,那时的不愉快,纷纷为愉快所取代。即使有时会陷入回忆的泥沼,也会在一笑或者一皱眉间释然。那些日子,堪称完美。
我这么想,也想当然地认为艺、焦、琦、强他们也这么想。我继承父亲的最大“优点”,就是遇事喜欢想当然。
我睡前总爱看会儿书。年前看《浮生六记》,有句话挺好:雁随阳,牛喘月,总成忙世界;蜂采花,蝇逐臭,都是苦生涯。一百五十年前,沈复发此感慨。而今天的我们,为了生存的种种不得已,更甚于一百五十年前的古人!
整天的忙碌,整天的苦苦做活。我们都是不知疲倦的蚂蚁。我为“功名”而“三更灯火五更鸡”;焦为“利禄”而“往来有愧先生德”;旭在为“子孙大计”做铺垫;艺整天抱怨工作不顺心;刘则是整天无忧无虑地秀恩爱……凡此种种,竟不得闲!
有时,我十分向往两晋隐士的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于人迹罕至处开山为田,结草为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得一红颜知己为伴,有一最喜小儿,足矣!
然而,那只是铸成中国梦的万千小梦想中的一个,只常驻在我心里。在这个很现实的世界中,无处寻觅。
曾经梦见在庄西头遥望西山。山头薄雾轻笼,缥缈空灵。山坡有树三两株,绿得发蓝,蓝得发亮,亮得就要流出水来。就当我要翻山越岭前去探访时,电话响了,脚下的万顷良田,霎时化作万丈深渊,我恍惚间险些失足跌入谷底。人醒了,梦去了。
……
今天正月初七,六天后的正月十三是我生日。来到这个世界,已整整廿二载。每想到此,心中就是一团乱麻,果然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或许,等理出头绪时,我已行将就木。因此上,近年来,我十分喜欢汪曾祺老先生的作品。他的作品中,透着丝丝“仙气”——我苦苦追寻、每天都在接触、却总是从我指间滑落的东西。
马上就二十二岁了,又老了一岁,依旧没什么经验,行事仍然像个孩子。虽然在过去的二十一年、尤其是近四年中,越来越像个“大人”,也渐渐独立,但与同龄人相差甚远!
我常把王荆公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挂在嘴边,也时常劝慰自己。可是在当下,能做到什么?
于是在旧岁之末、新岁伊始,我改用旭常说的那句话:“怕,你就会输一辈子!”籍此来勉励自己。也是,心安静处便是身安静处,有什么好怕的?怕?可笑!
行文至此,想到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也是出自汪老先生的作品:惜花春起早,爱月夜迟眠。